墨尘只觉全身上下,从头至脚,百窍元神,尽数被黑暗侵入!
黑暗如刀,如刃,更如刺,刺入身,穿经络,掀疼痛,继而疼痛亦如刃,来自四面八方、多到无以计数、硬生生截断灵元运行、截断血脉流转,也截断了所有感官所有心念。
恍惚间,就在那一片无名黑暗入体时,墨尘一动也不能动,所有神识尽数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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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声轻鸣,墨尘缓缓睁开眼,脑筋混沌,目光迷惘。
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处帐篷内。
帐篷内精简至极,除了身下的干草床榻与顶上的温暖火珠外,便只有一桌、一凳、一把剑——大夏龙雀剑。
下意识的挠了挠头,调整了下气血,墨尘撑起身子,神识还有些混沌。
这时,帐篷外传来了马嘶声。墨尘有些诧异,便站起身,走到帘子边上,探头看了出去。
阳光沁入视线,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无数身着青墨色道袍的修士,人流攒动,各司其职。
有的在持剑巡查,有的在替妖兽喂食,还有的干脆在自己帐篷前摆摊售卖各类奇珍,但各个都好像忙碌的蚂蚁,乐在其中。
墨尘不解,下意识地抬头仰望,天空中一片五彩华幕,像个鸡蛋壳一样,笼罩了一大片。
虽比不上清虚界内,也比不上青苍城的阵法,但显然这里是一处清虚宗的长久营地。
一道光芒吸引了墨尘的注意,他朝远处望去,约摸在帐篷群的正中后方,地面上已经被挖开了一道狰狞巨大的口子,正中赫然躺着一根灰白交杂、斑驳不纯的玉石脉。
石脉成笋形,越往远处延伸,就愈粗大,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转到了一座荒山之下。
石脉之上,被刻印着大大小小数十个阵法,阵法忽好似在呼吸,忽亮忽暗。
石脉边上,一队队青袍修士在四周巡逻,凝目环顾,周围任何异动俱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同样的,空中也没闲着,常常会有璀璨剑光闪过,这是清虚宗的修士在御剑巡视。
“你醒了?”身后一声少女惊呼打断了墨尘,循声回头看去,俏然红影入眼中,雍依伊快步跑了过来。
“恢复了?伤势如何了?醒了也不好好躺着,你知道你的伤多重么?”神色尽是责备,但言辞之中尽是关切,语气之中尽是欢喜。
雍依伊一把拉起墨尘的手,无视墨尘的话语,又将他拽到了帐篷内的干草榻上。
墨尘无奈苦笑,只能听着雍依伊的嘱咐,重新躺着。
雍依伊这才会心一笑,缓缓的将帐篷帘合上,端坐在墨尘身侧的木凳上。
同门在侧,墨尘这才明白,自己已经脱险,可是心中的疑惑更盛,脱口问道:“依伊师姐,到底怎么回事?”
或许是给他送过贼赃的原因,在墨尘面前,雍依伊少了一点端庄熟雅、多了些许俏皮活泼:“你还问怎么回事?我们两个差点没被你吓死。平时看起来小小修士,不外露不张扬,发起疯来才肯露出真面容,难怪宗主会让你做执剑长老。”
“啊?”墨尘傻了。
雍依伊笑弯了眼:“别装,你问大师兄去,你发起疯来,就像个太阳一样,全身都浸在火里,烫的我们都近不了你身数里,只能看着你把那些尸身全拆了,全烧了,再等你疯累了、疯晕了才能将你抬回来。一路上我都在怀疑你是不是哪个老妖怪投胎转世嘞。”
“太阳?”墨尘更傻了,脱口问道:“尸身?”
这下雍依伊更乐了,手舞足蹈:“嘿,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你就拆,多大仇啊?”
原来先前墨尘看见的人形石雕,都是活生生的人,至少曾经都是。
“那地方,以前是一处阵城,狼漠城。”说到这里,雍依伊收了嬉皮笑脸,又恢复了那抹端庄淑仪。
这狼漠城虽地处荒漠,但由于正好处在荒漠与山岭之间门户之地,所以阵城规模也不比墨尘去过的青苍城小多少,只是后来灭于一场天地乱序之中。
“据禾长老所说,那场乱序诡异的很,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旋涡停在阵城上,起初众人都不在意,以为又是什么雷系乱序。”雍依伊神情有些不自在:“结果很多人还在讨价还价,还在斗剑比武,还在闷头修炼,突然间就全都没了意识,下一息,全都变成了石头,接着整个魂就从身体里窜起来,径直穿过了大阵壁障,直勾勾的被吸进旋涡去了。”
好似觉得不够传神,雍依伊说着说着,整个人还靠了过来,双手乱摆,表情夸张:“你能想象么,护城阵法照常运转,但整座阵城就这么成了鬼城,数亿的凡人、修士,就这么一下子,一瞬间‘噗、噗、噗’全死了,全成石头了,魂都被吸走了。”
墨尘听得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他不解:“这是哪门子乱序?会不会某位邪道大能所做?”
雍依伊摇了摇头:“不可能,不管是人还是妖,只要是生灵所做,必有痕迹,可事后几大宗门都派人过去探查过,干干净净,若不是地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石像,谁都看不出来这里出过事。”
墨尘长叹一声:“那这里呢?这里又是哪里?”
雍依伊收了笑容,为墨尘讲解道:“这是定邪山,关押重犯的定邪山。”
原来墨尘此次的任务便是驻守定邪山五个月。
这任务说危险也危险,能被关押在定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