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上一次被勒克德浑屠杀一空,一个完整的州府剩下了不到千人,基本上是赤地千里荒无人烟。只有一些北方圈禁的汉人,不甘为奴逃到此处安家的,这一次济尔哈朗南侵,滁州的百姓全民皆兵,在滁州文官的带领下逃到山中跟清兵玩起了坚壁清野的游击战。
当然他们只敢袭击一些小股的清兵,而且就算这样也是经常被反杀,毕竟农夫拿起锄头,是打不过这些老兵的。
好在滁州百姓孤军奋战的时间不算长,修整三天之后北伐军继续前行,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场由郑芝龙牵头,满清发起的南侵最后演变成为侯玄演主攻,清兵防守的北伐。
济尔哈朗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放弃滁州,这里无险可守,城池破坏失修,千里荒无人烟,没有任何据城以守的条件。
满清十七万兵马,退到清流关上,背靠凤阳想要挡住来势汹汹反客为主的北伐军。滁州大大小小的山上,躲起来的官员欢天喜地,带着大家下山投奔北伐军。
清流关地处要害,南望长江、北控江淮,是出入金陵(南京)的必经之地,被誉为“金陵锁钥”。这里地形险要、悬崖峭壁,山高谷深,在此设关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济尔哈朗从凤阳府捉来数万名青壮汉人百姓,强迫他们修葺关卡,增设路障,准备檑木滚石。整个凤阳鸡飞狗跳,到处都是捉人的清兵和被捉的壮丁哭喊的家人。
“清流关的大门,是几百步的陡峭阶梯,这些石板铺成的阶梯,每一节都要一个成年人大迈步才能走完,想要上去需要长时间的冲锋,而且很是耗费体力。想要过关除此之外别无他路,只能硬着头皮爬上阶梯,但是上面一旦有守军,檑木滚石羽箭齐发,就算是再强悍的军队,也很难通过。”主将帐中,姜建勋侃侃而谈,他对这一带的地势了若指掌。
侯玄演指着沙盘上的清流关,果然附近全是高山,只有这华山一条道。环滁皆山也,果然如是...
“有什么办法,把伤亡降到最小,还能破关而入的?”
大帐中的一群北伐军武将和滁州的逃过劫难的文官,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破关的方略。
他们来来回回,不过是招降和硬攻,全是不靠谱的下下策,侯玄演眉头紧皱,一声不吭。朱大典察言观色,见他有暴怒骂娘的前兆,赶紧抱拳问道:“国公智计百出,可有什么良策?”
侯玄演冷哼一声,这厮真是奸猾,这就将皮球踢回来了。侯玄演自己想不出主意,心烦意乱,刚想把这些人臭骂一顿泄泄愤,就被朱大典堵死,拂袖道:“出去看看,闷在这里空想能有什么主意。”
众人随他走出帐外,抬头远眺雄关在前,自己这边的小兵正在修筑共事,防止他们突然冲下,突袭自己阵营。
盛夏季节,山上百草丰茂,树林遮天蔽日,全是槐树、松树、柏树之类的大树。这种树木枝叶繁茂,远远看去整个清流关都是绿色的,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清兵。
“别人在山上乘凉,咱们在下面被晒,早晚跟他娘的夏侯渊一样,你们再拿不出个主意,清兵上演一出济尔哈朗怒斩侯玄演,你们就等着给老子收尸吧。”
众人互相对视,都噤若寒蝉,谁都不敢触这个楣头。
侯玄演此刻终于能体会到,皇太极努尔哈赤这些人,面对着山海关望关兴叹的心情了。一个清流关挡在眼前,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巍峨的雄关让人绝望。
入夜时分,帐中点起篝火,将士们聚在一块生火做饭。
侯玄演和一群大头兵席地而坐,手里捧着个破碗,吸溜吸溜地喝着白粥。
皎月高悬,如同白玉圆盘,熠熠生辉。侯玄演望着明月,感慨道:“老子妻妾成群,侍女环绕,肉不精不吃,脍不细不咽,竟然要和你们一起在这里喝粥,真是难以下咽。”说完举起破碗扒拉扒拉喝个精光,还舔了一下碗。连年征战,让侯玄演认识到行军是个很耗费体力的活,若是没有充足的军粮,根本无法控制这么庞大的军队,怪不得古人打仗,总是喜欢断人粮道。
一个小兵笑道:“大帅,您要是嫌喝粥寡淡,小人去山下捉些小兽回来,烤炙了的孢子肉,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了。”这个小兵黝黑精瘦,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估计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
侯玄演撇着嘴,骂道:“你敢?老子早就下令,谁都不许擅自出营。别看上面的清兵见不到人影,不知道树底下藏着多少的辫子兵,你小子是嫌命长乐,你要是敢....嗯?不对,什么味这么香?”
侯玄演站起身来,这堆火旁边的小兵跟在他的身后,顺着香味慢慢移动,来到大帐后面。
一个魁梧的汉子,翘着磨盘大的屁股趴在地上正在点火烤肉,旁边已经有吃了一半的一根肉串。
“胡八万!”侯玄演咽了一口唾沫,厉声骂道:“你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吆,大帅,你们怎么突然都过来了。”
侯玄演笑骂道:“你小子从哪搞的这些野味?肯定是违背军令擅自出营,老子先给你没收了,明天再三堂会审定你的罪。快快快,拿到前面,大家打打牙祭,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小兵们虽然畏惧胡八万,但是有了侯玄演撑腰,一哄而上将他的柴火和洗净穿好的野味拿到前面。
侯玄演望着生火的小兵,费力地点着火,不禁说道:“地上到处都是枯枝,你弄这么多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