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赶紧上前伸手扶住陈叔达,还在大殿门口的官员们全都停下脚步,互相窃窃私语。
裴矩环视四周,发现这些官员们神色各异,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不屑。
宇文士及不闻不问地继续一个人往外走。
陈叔达起身,挣扎着朝裴矩拱了拱手,一言不发的朝殿外走去。
裴矩目送陈应、魏征的身影消失。
高士廉低声问道:“玄龄,作何感想?”
房玄龄面露微微的惆怅,感叹道:“使李将军,遇高皇帝……”
这个李将军,指的不是别人,正是赫赫闻名的李广。历史李广一辈子征战无数,却一直未能因功封侯。就连司马迁评议李广才气无双,不阿权贵,不营私财,爱护士卒,作战勇敢当先。他不愧为职业军人的典范。可是,这个职业军人典范的飞将军怎么就一辈子不能封侯呢?
李广难封,并非像历史上记载的那样,李广因为属于迷路将军,或者说他从军四十年,胜少败多,事实上李广这所以难封,就是因为他政治错误。早在景帝时期,吴楚七国之乱时,身为骁骑都尉的李广,随周亚夫反击七国叛军,并在昌邑城下,夺取叛军将旗,立下大功。但是因为梁王刘武(景帝同母弟)赐他为将军印,李广收下了。
这才是李广难封的真正原因,在景帝看来,李广是刘武的人,哪怕刘武死后,汉武帝同样没能因为李广之功封侯,直到李广死,如果李广遇到高皇帝刘邦,他何愁万户侯?
封德彝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着指向宫门外道:“回……回家!”
封德彝哇地一口鲜血吐出来,随即颓然倒下。
封道言和周围的封家子侄,哭天抢地抬起封德彝。
百官们纷纷让开道路,面带怜悯之色,目送封道言一行离去。
后殿内,内侍和婢女们忙碌地往案几上摆放菜肴酒水。
李建成与郑观音,穿戴整齐,站在殿门口等候。
郑观音看着犹在沉思的李建成道:“陛下,你真的想好了?”
李建成点点头道:“想好了,周文王访姜尚,佐周室八百年江山。汉昭烈帝三顾茅庐,得孔明,三分天下……朕为大唐江山社稷,有什么做不得的呢?”
……
尽管已经入秋,可是天气依旧非常炎热。体型肥胖的李渊,泡在浴池里,舒服的发出呻吟声。
直到落日时分,暑气稍退,李渊这才从浴池里爬上来,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沙衣。如果这件纱衣穿在尹德妃身上,会让人浮想联翩,想入非非。
可是,这件纱衣穿在李渊痴肥的身材上,有着说不出的滑稽。李渊刚刚走出浴室,在几名内侍赶紧围上去,轻手轻脚地打扇,煮茶,有条不紊的忙活着。
尹德妃则在一旁优雅地摆放着调茶的器具。
殿外院子里的树下,裴寂悠然自得地摆放麻将。
原本,严法是一个化外之人。可是他接近李渊的目的不纯,可是李渊是一个聪明的老狐狸,不见兔子,绝不撒鹰。
严法无奈,只好跟着裴寂陪着李渊打麻将,事情没有办成,反而钱输了不少。甘露殿的那些宦官,别的本事没有,出千的本事却不弱,就连陈应都会输得咬牙,但是严法前前后后输掉了八千多贯,依旧眼睛不眨。
看着远处殿内,尹德妃正在将剥掉皮的葡萄喂着李渊,严法悄悄压低声音问道:“裴相国称病不朝,不妥当吧?”
裴寂摇头冷笑着道:“陛下早已不需要老夫,老夫何必凑上去惹人嫌?封德彝这头老狐狸,这一次,怕是要马屁拍在马脚上,自讨苦吃了,王道霸道,岂是那么简单的?”
李渊这个时候,与尹德妃联袂来到树下。
李渊笑眯眯的问道:“裴三,你与严法大师聊什么呢,这么投机?”
裴寂躬身道:“太上皇,显德殿那边,正在争论何为霸道,何为王道。
李渊坐在麻将桌前,对尹德妃对门。
一名内侍赶紧奉上解暑的酸梅汤。
李渊轻轻吸了一小口,冷笑道:“却不知在大郎看起来,究竟什么,才是王道?
法雅一颗颗数着佛珠。
裴寂依然在慢悠悠地摆放麻将。
严法笑道:“在司空看来,什么是王道?”
裴寂叹了口气道:“杨坚从来就不肯真正信任自己的宰相和大臣。这,大约就是霸道。
严法诧异的道:“霸道不是以律法为立国之本么?”
裴寂转着严法道:“开皇律法是谁制订的?”
严法道:“文帝!”
裴寂双道:“谁有权修改开皇律?”
严法叹了口气道:“只有隋文帝”
裴寂笑眯眯的道:“这不是霸道,那什么是霸道?”
李渊点点头道:“隋文帝行的就是霸道!”
说着,李渊伸手指向严法与裴寂。
尹德妃也坐在李渊对面的位置上,四人连忙打乱麻将,重新洗牌,李渊一边洗牌,一边感叹道:“当年朕,累转谯、陇、岐三州刺史后,回到长安,杨坚刚灭掉南陈。建成那时候出生了,但朕在长安,却过得不如意。”
裴寂感同身受的道:“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尹德妃不解的问道:“那是为何?”
李渊满脸苦笑道:“杨坚极为猜忌大臣,尤其是关陇世族,他登基几年时间里,就杀了一大批关陇出身的大臣,把宰辅的权力,剥夺一空。朕那时候,真可谓战战兢兢。”
裴寂也附合道:“老臣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