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晟不以为然:“也就是凑巧而已,你没听见小丫头说,她被藏在水缸里,才逃过一劫?丁老匹夫这笔账,爷自然要和他算的!皇姑父的人到了吗?”
“已经在五十里外,最多一个时辰,金龙卫就可以赶到。世子爷这次也太大意了,皇上要是知道世子受伤,肯定会大发雷霆。”
离弦劝不住世子以身犯险,知道回京少不得一顿廷杖,忍不住嘀咕。
宗政晟扯到伤口,痛得龇牙,没好气的瞪了离弦一眼道:“好了,回去爷自会禀告皇姑父,不让他罚你们,滚回去守着。”
“是,多谢世子爷。不过,那云家七小姐胆子倒不小,居然敢轻薄世子爷。”
离弦退开一丈远,嬉笑着这才开始调侃主子。
不过宗政晟并没有动气,反而蹙起眉头,想起云初净头上,那成色样式都很一般的金簪,和短了一截的袖口。
“那小丫头也可怜,刚出生娘就死了,秦家又被流放,就被丢弃在穷山沟里。要不是秦家在边关戴罪立功,平王帮着起复得回爵位,怕是一辈子就是个乡野村妇。”
离弦打了个寒颤,伸手想摸摸世子爷是不是被烧晕了头?人称京城活阎王的世子爷,什么时候这样心地柔软了?
宗政晟一脚踢开离弦,怒喝道:“滚开!你发什么神经?”
离弦这才长舒口气,笑道:“属下还以为世子爷中邪了,上次世子爷一定要救她,这次又对她那么好。”
“滚一边去!爷在你眼睛里,就那么见死不救,心硬如铁?”
离弦笑嘻嘻回道:“世子爷不是见死不救,而是不近女色。”
“那小丫头黄毛丫头一个,算什么女色,你那么有空,去看看金龙卫谁带队!”
宗政晟自行解开衣物,拿了个小瓷瓶,往有点渗血的伤口上倒药粉。午后的阳光倾泻进来,照在他光滑的肌肤上,隐隐闪着金光。
上好的金疮药洒在伤口上,应该是火辣辣的,他眉头也未曾稍蹙。只是如刀裁的鬓角微湿,显示他并不是无动于衷。
送云初净回来的伏矢,刚好看见这幕,黯了黯神色,默默为主子倒了盅茶过来。
等云初净她们用过午膳后,云老夫人还想登门向宗政晟致谢,结果竹院已经是人去楼空,扑了个空。
“云施主,世子已经离开,还请施主保密。”慧真大师行礼道。
云老夫人虽觉得遗憾,不过也没有太难过,也笑着还礼道:“大师放心,这是自然。只是想到此去京城,怕再回姑苏就是遥遥无期,以后难以聆听大师讲经说法。”
“京城名寺众多,开坛讲经者更是芸芸。云施主一心积善,佛祖自会保佑施主,阖家平安,事事顺遂。”
慧真大师的话,让云老夫人更是高兴,又点了几盏长明灯,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云府,云初净刚进自己的院子,还没喝完一盏茶,珍珠就带着一个穿着体面,打扮干净,长相温和的嬷嬷走了进来。
珍珠殷勤行礼道:“七小姐,这是赖嬷嬷,老夫人指她来伺候七小姐。”
那赖嬷嬷也行了一礼:“老奴见过七小姐。”
回府的路上,云初净已经从木萝口中知道,赖嬷嬷可曾经是便宜祖母的大丫环。后来嫁给二管家后,就脱了奴籍,直到前年二管家去世,她才重新回了萱瑞堂,做了管事嬷嬷。
现在便宜祖母让她来伺候自己,既是表示看重,又算是个暗处眼线,还推拒不得。
“赖嬷嬷快起来,你又不是一般下人,以后我这菡萏院,就交给赖嬷嬷了。珍珠姐姐,代我向祖母道谢。”
云初净放下茶盅,虚扶一把,含笑慢慢的说道。
“老奴谢过七小姐赏识,自会用心服侍小姐。”
赖嬷嬷暗暗吃惊,这七小姐不是刚从穷山沟接回来?又怯懦又胆小?怎么这满身的气派和行事,隐有大家闺范?
不过想起当年的三夫人,赖嬷嬷也就释怀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年的秦氏,可是德容言工无一不精,要不是姑太太,也不会嫁到云家来。
珍珠也满脸堆笑,回答道:“奴婢会把七小姐的话,转告老夫人。天色不早了,奴婢就不打扰七小姐休息。”
停了一下,珍珠又卖了个乖:“七小姐,明天老夫人要礼佛做早课,不用夫人和小姐们请安。奴婢告退。”
“多谢提醒。木萝,代我送送珍珠姐姐。”
云初净也不怕赖嬷嬷怀疑,她现在得了便宜祖母看重,自要一点一滴表现出聪慧,方能过得更自在。
夜深人静,空旷的街道上,只隐隐听见梆子响,两道黑影在云府外远远驻足。
“那落水的丫头就在云家?”
“是,我也没有料到,她竟然会是姑姑的女儿。”
……
第二天一早,林氏身边的随云就带着小丫头,将几大箱衣料和首饰送到菡萏院。
“七小姐,这都是老夫人吩咐给您补上的份例,这两身衣服是绣娘们,连夜赶出来的,还请试试看合不合身。”
“多谢祖母抬爱,二婶记挂,那我就先去试试衣服,这里就交给嬷嬷。”
云初净让赖嬷嬷接收东西,自己带木棉回了内室换衣。有合适的新衣,谁还想穿不合身的旧衣服?
等云初净换好衣服,又净面洗漱过后,刚坐在梳妆台前,由木香用桃木梳通着发,赖嬷嬷就捧着一盒首饰过来。
“小姐,这些首饰都比较适合你的年岁,其余的老奴都已经登记造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