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珍还转不过弯,坚持说昭妃有孕。
云初净没有管她,而是定定的看向阳城侯夫人。四姐姐是个糊涂人,可阳城侯夫人并不糊涂。
阳城侯夫人长叹一口气,低头往外走:“我知道了。”
云初净吩咐瘫跪在窗前的如意:“你快去找周院判,说娘娘只是小日子来得太厉害,求他为娘娘止血。”
如意显然听懂了,拔腿就跑,要是昭妃死了,昭华宫全部宫人都会陪葬。如果昭妃没死,哪怕打入冷宫,大家也有活路。
可旁边的云初珍还没有想通,过来拽住云初净:“七妹妹,昭妃明明滑胎,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安的什么心?”
云初净心中烦闷,让木落将她反拽到角落,低声道:“你还不明白?皇上说昭妃根本没有身孕,那她就没有身孕!你一直牵扯不清,再拖下去,昭妃就只有一死!”
云初珍眼睛睁得大大的,忽然捂住嘴,蹲下去嘤嘤嘤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再哭,你就只能给许圆圆收尸。”
云初净看云初珍哭得伤心,可是再伤心有什么用?如果阳城侯夫人和云初珍坚持昭妃是滑胎,那昭妃只能死无对症。
周院判被如意拖进来,看见云初净也在,愣住了。
云初净微一福礼,然后道:“还请周院判为昭妃娘娘诊治。她只是小日子太多,没什么大碍。”
周院判眼中精光闪过,低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试试。”
云初净拉着云初珍出来,看阳城侯夫人站在殿外,低声道:“夫人,我们一起出宫吧,昭华宫里的宫人,会照顾好昭妃娘娘。”
阳城侯夫人转头看了内殿一眼,沉默着率先出门,云初净拉着云初珍跟在后面。
一个内侍从角落里钻出来,小跑着在前面领路,马车都在神武门外,三人很快上了马车,驶离皇宫。
这一路都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云初净回想起今日之事,只觉得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闹剧。可代价却是一个还未成形的胎儿,感觉不寒而栗。
这是后宫,活生生的后宫,而不是后世电视上,小说里的后宫。
回到云府,云初净甚至没有心情,把今日之事告诉云老夫人。一头扎回了菡萏院,就合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只是,好像一直都睡不踏实。
许圆圆的笑脸,一会儿变成血泊中的惨白,一会儿又变成汪婧芳的样子,一会儿又有孩子啼哭声,纷乱而至。
木晓知道云初净心情不好,所以并没有去叫醒她。
可去萱瑞堂禀告云老夫人回来,就听说云初净呓语连连,似乎已经昏迷不醒。
“小姐,小姐!”
木晓轻推云初净,看她满头大汗却始终不睁开眼睛,也是心中一慌。用帕子擦汗时,这才发现云初净的额头烫得惊人。
“快,快去传大夫。”
云府里人口众多,加上云老夫人年事已高,所以长期供养着一位老大夫。
木晓去请大夫,木萝去回老夫人,赖嬷嬷主持着菡萏院。该烧水的烧水,该熬补品的熬补品,木棉和木香还替云初净换了身干爽的衣物。
老大夫很快过来,木香放下垂花帐子,将云初净皓雪一般的手腕轻轻拿出来,再用一块素锦搭在手腕上。
这是小姐们应有的做派,老大夫还没有把脉完,得到消息的云老夫人,已经赶到了菡萏院。
“小七没事吧?”
云老夫人由珍珠和木萝左右扶着,人还未进门,就忙不迭的问道。老大夫闻言赶紧起身,避让一旁。
“小七!”
云老夫人看都没看老大夫,快步颤巍巍走过去,直接坐在床上。先自己用手探过云初净的额头,这才转而问老大夫:“董大夫,怎么样?”
“老夫人不用着急,七小姐没有大碍。只是心中郁结,急怒上火所以发热。”
云老夫人摆手道:“你就说有没有大碍,什么时候能好?”
董大夫这才老实道:“没有大碍,休息几日,如果按时服药,最多三五日就可以恢复。”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小七没事就好。木萝,请董大夫下去写药方,你和琥珀去看着抓药,拿回来煎。”
云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木萝和琥珀齐声应承,跟着董大夫退了下去。
云初净好像是陷入了梦魇,晕晕乎乎中喝药,沐浴换衣。她一直不停出汗,床上都已经换了三套被褥。
这一折腾就是一夜,待到云初净稍微清醒之时,才看见屋子里烛火通明。并且发现自己浑身软绵绵的,喉咙还很疼痛。
她嘶哑着声音,轻声道:“水,我要喝水。”
坐在脚踏板上,趴在床沿的木晓一下清醒过来,马上从暖壶里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把云初净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将温水送到她唇边。
云初净就着她的手咕噜咕噜,将一杯温水全数喝尽,这才觉得有了丝精神。
“木晓,我睡了多久?”
“回小姐,快七个时辰。”
云初净眯眯眼睛:“这么久啊?有没有告诉祖母?”
木晓据实以告:“老夫人听说小姐病了,马上就来菡萏院。昨晚守到戌时,大夫人和二夫人好不容易才将她哄回去。”
“让祖母担心了。昭妃呢?她怎么样了?”
云初净还想着昭妃,她真的不想许圆圆就这样死了。
木晓并不清楚,她低声道:“小姐,这奴婢不知道。不如奴婢去问问木落,她可能知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