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隆宗嘎的副手是他的同族人,在自家城主带人去迎接唐人使者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不妥,因为那是两三天的路程,没这么干的。
可命令就是命令,他不得不服从,好在很快就接到了唐人的使者,听同行的吐蕃人说法,他们一行在臧河上源遇上了袭击,大队的象雄人正尾随而来。
象雄人是个什么德性,别人也许不知,可做为镇守贡塘的主要将领,他是一清二楚的,无论来了多少人,都不可能敌得过城主所带的人马。
因此,并没有出城接应的打算,牢牢守在此地,保护好城中的唐人使者,等待来自逻些的信息,就是他的职责。
可是没想到,唐人使者进城的当天夜里,城外就出现了异常,而当他带着人赶到城墙上时,外头已经乱成了一团,城里也是一片混乱。
可他连城外是什么人,有多少都不知道!
贡塘是一座山城,城门只向两边开,扼守着过山的道路,正面是一道山崖,形成天然的屏障,当他赶到的时候,城头上已经亮起了火把,守兵纷纷在往下看,他不由得连声催促。
“哪里来的人?”
“不知道,到处都是。”一个吐蕃守军拿着火把往下一照,顿时让他看得呆在了那里。
只见近乎直线的山壁上,到处都爬满了人,密密麻麻地整面都是,而后头的黑暗中,还有着数不清的影子,在快速地移动着,就像一群觅食而上的蚂蚁。
“咚”得一声,张无价用力将冰镐的尖端敲入山壁的土层中,抬起腿,借着这股力慢慢地踩到钉好的木楔子上,这种木楔子是专门打造的,前部是一个尖端,用于打入土层中,后半部是一个带着凹槽的支撑面,可以手抓也能脚踩。
等到身体站稳了,他再取下挂在腰间的一只木楔子,用力将它敲进去,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木楔子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道简易的阶梯,朝着山壁的上方延伸。
在他的身旁是老伙计许光景,两人几乎处于平行,速度一点也不慢,同样的情形,在整面山崖上都是一样,在前头开路的,全是乾坑戍那批训练过的军士,而跟他们身后的,则是擅长山林攀爬跳跃的喀人。
他们是紧紧跟在杨预后头出的山,在杨预直插臧河源头的时候,他们则沿着喜马拉雅山脉一路向东,绕过那些大大小小的部族,出其不意地进至贡塘城脚下。
在稍作休息之后,天刚刚黑下来,他们便开始了攻击,没有从山路上去,而是选择了最直接也是让人无法想像的一个方向。
百步左右高度的山崖,加上四步高的城墙,就是他们选择的目标。
这么做的好处,是避开了守军惯有的防御体系,狭窄的山路和城门,以及严阵以待的守军,当他们发现城外的异常时,敌人已经爬完了百步多高的山壁,如果不是一个喀人失足掉了下去,守军的反应时间还要更短。
没有什么计划是完美的,意外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张无价毫不惊惶,依然做着自己的事,继续朝着城墙爬上去。
“快,来人,我们受到攻击!”短暂的失神之后,吐蕃人的守军马上反应过来,纷纷朝着山崖的方向集结,同时一些原本安置在正面城门上的守具,被守军们抬着往这边送过来。
领头的唐军不得不加快速度,还有四步左右的距离,守军已经开始朝下面射出了箭矢,在这种情况下,这些箭矢自然没有什么准头,只是下面的人群实在过于密集,总碰上一些倒霉的家伙。
最后的几步,张无价走得极为小心,当他直起身来时,一只羽箭砸在包铁的头盔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踩着两根木楔子,他猛然从城墙外现出身体,在吐蕃守军们惊异的目光当中,双手攀着城垣,一跃而上,甫一站稳,便解下背上的陌刀,扫出一道横线,首先击落的,是插在城头上的几支火把。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他立刻跳下城墙,沉重的陌刀在守军中挥舞开去,打在那些毫无遮挡的弓箭手身上,顿时掀起无数的惨叫与血肉横飞,这一下,所有的守军都看清楚了一个事实,首先攻上来的,是唐人!
副手一下子懵了,唐人的使者就在城中,他们的军队却无声无息地兵临城下,那么城主带兵去接应的行为,是不是中了对方的计策?
从结果来看,这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羞恼之下,他不断地催促守军,希望能将唐人的攻势压下去,因为随着张无价的行动,越来越多的唐人攀上了城墙,而紧跟在他们后头是,是连皮甲都不曾穿戴的喀人。
守军终于明白他们所看到的那一大片黑影究竟是什么,少部分的唐人,和无数的尼婆罗人。
这个结果让守军感到了失望,装备精良、技艺出众的唐人牢牢地占据了城墙,在他们的打击下,守军开始步步后退,而后面的喀人潮水一般地攀上来,渐渐地超过了守军的数量。
“挡住,挡住他们,城主很快就会返回!”
副手仍在竭尽所能试图挽回,可是当越来越多的敌人从城墙上攻下来,将他们逼得无法立足,城池的失守,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指望?城主的队伍就算回得来,人数上也远远不如,无奈之下,他突然想到了,在这座城中,还有一个大人物,来自于唐人的使者。
无论结果如何,这个被寄予厚望的使者,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副手一咬牙,带着一群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