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后来虽然不再挨打了,但在村里也没有任何地位,包括在家里,吃饭都只能一个人蹲在外屋灶边上吃,不能进屋上桌,因为一家人都是革命的,只有他是地主,是黑五类。
76年,山外面已经变换大旗,世界换新颜了,但在这大山里运动的余韵还没散尽。
一直到78年,五爷才能进屋,坐到炕上吃口热饭。
从77年,这个小姑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好像出了问题,一个人搬到离堡子几公里的河上游去,盖了半间草房,开了点地,不再和村里的人来往了。
从堡子上去一直到水库,总共也只有几家人,小姑住的最远,干脆就是一个人住到了山里,后来默默的一个人在那里病死了。
……
张兴明和哥哥小,也没法和小姑说什么,姥姥好像也不太喜欢和她说话。
她一个人抓着姥姥的手说了几句,忽然就安静下来,好像在流泪,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姥姥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叹了口气。
边上就有人说:“这丫头来嘎哈?”
“谁知道呢,听说疯了,看着不像啊。”
“说点别的说点别的,有啥好说的,这些年事都搁心里呢,明白就得了。”
姥姥拉着哥哥和张兴明的手,从钟老大家走了出来。
出来左右望望,小姑已经不知走哪去了,看不到了。
这是张兴明和这个姑姑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