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者与敌人相处时,连梦话都不能说。
独处时,又没有诉说的对象。
平时传递情报,想说又没有时间说。
而且,像马玉珍这样的,还不能说。
只有面对姚一民,路承周才能心情敞开心扉。
自从李向学离开后,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毫无保留的说着心里话了。
路承周在床amp;上转辗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其实,与路承周同样心思的,还有姚一民。
姚一民一直在猜测着“蚂蚁”的身份,他之前想过,蚂蚁很有可能在警务处。
毕竟,“蚂蚁”提供的情报,大部分是警务处与关。
后来,“蚂蚁”的情报,又提到了宪兵分队。
姚一民就觉得,会不会是宪兵分队的特务呢?
之后,“蚂蚁”的情报中,关于军统的情报也不少。
姚一民就彻底糊涂了,心想,“蚂蚁”能潜伏在敌人的心脏,身份肯定不一般。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蚂蚁”竟然是路承周。
一直以来,姚一民可是将路承周当成铁杆汉奸。
马玉珍还提议,要除掉路承周,只不过,这与我党的工作原则相违背,姚一民才没有同意。
这也恰恰说明,路承周潜伏得太好了。
连自己这个联络员,都想不到他的身份,敌人又怎么能想到呢?
同时,姚一民又有些惭愧。
路承周如此年轻,却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
自己这个联络员,当得不称职。
田南晨离开前,没有将路承周的真正身份告诉自己。
一直以来,路承周也没有主动与自己联系,这都说明,他们对自己的能力,并不完全放心。
要不是明天宪兵分队有行动,恐怕路承周还不会与自己联系。
今天晚上,他们在海河边上,主要谈了对郝樾堂的处理,以及如何应付明天宪兵分队的检查。
路承周也说了他这些年的工作,有些话,虽然很朴素,可姚一民知道,路承周很不容易。
路承周与马玉珍,青梅竹马,可就是因为路承周要打入敌人内部,就不能与马玉珍相认,只能被她不断误会。
马玉珍对他恨之入骨,原本他们可以结成一对革命伴侣,但路承周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选择与马玉珍继续误会。
可以想象,路承周被马玉珍奚落、嘲讽时,心里有多苦。
虽然睡得很晚,但第二天早上,路承周依然很早就醒来了。
根据苗光远的要求,他得与警务处的其他巡官协调,封锁益世滨道两个小时。
这种事情,如果路承周面子大,很容易就可以办到。
实在不行,出点钱也可以。
路承周是克莱森琪的学生,出手又大方,一般人都会行个方便。
毕竟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别人是巡官,路承周也是巡官,风水轮流转。
联系好后,路承周亲自去了趟宪兵分队,告诉苗光远,上午九点至十一点,益世滨道,特别是寿康里一带会戒严。
“路主任,情况有变,行动取消了。”苗光远苦笑着说。
早上,他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没想到,收到内线消息,会议参加不成了。
“取消?苗主任,是情报有误,还是对方发现了?”路承周“惊讶”的说。
“是我的人出了点小问题。”苗光远无奈的说。
他的内线,原本赢得了振华中学郝樾堂的信任,不仅加入了民先队,郝樾堂还有意让他担任振华中学负责人之一。
上次民先队开会,郝樾堂答应带他一起参加,与其他“同志”见个面。
苗光远也是想,趁这个机会,把民先队一网尽扫。
没想到,郝樾堂昨天晚上,突然发高烧,上吐下泻,已经送到了医院。
等他的人收到消息,郝樾堂已经回家养病了。
“好吧。”路承周“无奈”地说。
从苗光远的态度,他再次确定,问题就出在振华中学。
其实,最无奈的是苗光远。
一切计划得好好的,街道已经封锁了,情报三室的人,也都准备好了。
可是,郝樾堂却生病了,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然而,杨玉珊却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很有可能是地下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苗主任,我要提醒你,从昨天晚上你在会议上提出有行动,现在今天早上行动取消,足足十二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杨玉珊意味深长的说。
“这是什么意思?”苗光远诧异的说。
“这你还不明白么?你的行动,有泄露的可能。”杨玉珊淡淡的说。
虽然她之前只是军统海沽的外交通,可跟了陈树公后,她为了防范史红霞,特别是投靠日本人之后,她很快就成为一名真正的特工。
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为了霸占陈树公,她可以给日本人出现,干掉史红霞。
这是她与日本人的暗中合作,不但除掉了史红霞,不将陈树公硬生生从军统拉了过来。
要不然,陈树公还在那里左右摇摆。
“泄露?不可能。”苗光远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我只说有这个可能,能跟我说说,有哪些人知道这次的行动么?”杨玉珊问。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凭着女人的直觉,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