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记得暮野王说过,暮家姑娘带着哑奴一直跟随北宫,但北宫却视若不见。
北宫连城醉心于剑道,或许对他而言,分心于儿女之情,只会成为他剑道之上的障碍,所以对待暮家姑娘十分冷酷,只不过暮家姑娘却是情根深种,而且依照南疆的风俗,在依郎节上拿走了头巾的男人,便是一生的情郎,是以始终跟随身后。
当暮野王找上北宫连城的时候,北宫连城只告诉暮家姑娘和哑奴都已经过世,但究竟是怎么死的,暮野王也丝毫不知。
齐宁其实也很好奇暮家姑娘为何会过世,她一直跟随在北宫连城身边,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谁?”齐宁小心翼翼问道。
北宫沉默着,片刻之后才道:“我母亲!”
齐宁一怔,他本以为在北宫连城心中留有遗憾的女人会是暮家姑娘,谁知道北宫竟忽然提到了他的母亲。
对于北宫的身世,齐宁自然也是知道一些。
北宫之母据说是歌姬出身,虽然入了齐家,却一直都被齐家排挤,齐家当年也是荆南的世家大族,似乎是因为歌姬出身的妾室会有损齐家的声誉,一直都是不准许她出门,几乎是被软禁在齐家后院之内。
齐宁进入过被称为鬼院的那处院落,里面还保持着不少当年的景状。
北宫出生之后,一直与母亲被软禁在院中相依为命,齐家甚至没有将北宫当做齐家子孙,也幸好锦衣老侯爷念及兄弟之情,对北宫母子多有照应。
“她悲苦一生,我却没有能力保护好她。”北宫平静道:“等我可以照顾她的时候,她却已经离开。”
他声音虽然平静,但齐宁却能感受北宫对其目的眷恋。
虽然是大宗师,但北宫却终究还是存有血脉亲情。
“你是否一直都在怨恨齐家?”齐宁终于问道:“所以连齐家的姓氏也不要了?”
北宫转视齐宁,反问道:“你以为我改姓,是因为对齐家心存怨恨?”
齐宁想了一下才道:“齐家当年待你们不公,所以.......!”
“没有爱,也没有恨。”北宫淡淡道:“我改姓,只是为了母亲,我现在的姓氏,是我母亲的姓氏。”轻叹道:“人生之苦,便有怨憎会,不存怨恨,也就不会为其所恼。我母亲离世的那一天,我与齐家便已经没有任何干系,没有恨意,也没有眷恋。”
齐宁犹豫一下,才道:“既然你对齐家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为何......那次在东齐,你要出手救我?”
“你祖父待我有恩。”北宫道:“他已经走了,欠下他的人情,只能还给他的子孙。”
齐宁若有所思,北宫却是露出一丝笑容,道:“你可明白我对你说这些话的意思?”
齐宁道:“似乎明白,可似乎.....又不明白!”
“仇恨莫要记在心上,那会毁了你。”北宫
道:“别人待你的恩惠,你却要牢记心头,因为这世间没有人欠你的,没有人非要待你好。无论你日后走什么样的道路,不要带着仇恨,那样会让你这一生都不快活。”
齐宁想不到身为大宗师的北宫竟然会说这样的话,呆了一下。
“你可还记得暮野王?”北宫忽然问道。
齐宁一怔,点头道:“记得。”
北宫沉默了一下,才问道:“可有他的消息?”
齐宁也没有隐瞒,当下将东海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北宫。
暮野王收了齐玉为徒,却不想齐玉蛇蝎之心,在暮野王疗伤之际,突然出手,竟是将暮野王的内力盗取,而且一直囚禁折磨暮野王,想从暮野王口中逼问出暮家武学,若非齐宁出现,暮野王最终只怕要死在齐玉的手中。
只是暮野王提及当年北宫在景池谷的往事,齐宁却没有说出来。
东海世家被收拾之后,暮野王也下落不明,齐宁此后也再无暮野王的消息。
“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北宫叹道:“他对我一直心存怨恨,当年我让大光明寺将其软禁,就是希望佛光普照,他诵经念佛可以消除心中的怨恨。”
齐宁叹道:“他似乎对你恨意难消,虽然内力被废,但他却还说要重新修炼,有生之年,总要找你算账。”
北宫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恨一个人可以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爱一个人或许就那么一刹那间,莫非恨意比之爱意还要让人难以舍却?”
今日北宫破天荒和自己说这些话,齐宁还真是大感意外。
他毕竟是大宗师,处于尘世之巅,自然不可能向人轻易透露自己所思所想。
忽然间,齐宁却感觉比起另外两位大宗师,北宫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虽然看似喜怒不显于色,但内心显然还是存留着常人的喜怒哀乐。
也正因为他是大宗师,不会轻易向人透露心思,所有的事情只能压抑在自己的心中,无法向人诉说,一个人的喜怒无法找到宣泄口,其实也是一种极为痛苦的折磨。
几位大宗师心知肚明,一场大战或许很快就会降临,在大战之前,北宫显然是想找人吐露自己的愁闷,而齐宁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齐宁既知北宫心情,终是壮着胆子问道:“剑神,我能不能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你说!”
“据我所知,暮野王来自南疆。”齐宁轻声道:“南疆地处偏远,为何他会对你存有如此深入骨髓的恨意?”
北宫沉默着,良久之后才道:“我幼年之时,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