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少年老成如端木珩听闻这句话时,也惊住了。毕竟古语有云,父母在不分家,意思是为人子女者,要在父母亡后再分家分产。/p
端木纭和端木绯也惊住了。/p
“祖父……”/p
端木珩很快回过神来,正想再问,门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打起,长随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作揖禀道:“老太爷,宫里来人了,让您赶紧进宫去养心殿。”/p
书房里静了一静,众人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外面的夕阳已经落下了一半,西边天空的火烧云通红通红的。/p
本来宫里召端木宪进宫那再寻常不过,只是这个时间,太阳马上要彻底落山,照理说,宫门也快要关了,此时进宫,怕是赶不及今晚出宫了。/p
端木宪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宫里这么十万火急地召见他肯定是发生什么事。/p
虽然心中不解,但端木宪还是立刻起身,对着孙子孙女道:“我进宫一趟,今晚估计是回不来了。”/p
端木绯微微一讶,又朝窗外的那赤红的火烧云望了一眼,眼瞳被映得通红。她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也跟着起身,乖巧地说道:“祖父,我送送您。”/p
端木宪对于孙女的孝顺十分受用,让兄妹俩把他送到了仪门。/p
马车已经备好了,端木宪上了马车后,马夫就驱赶马车从角门出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宫门。/p
此刻,夕阳已落下了大半,那片火烧云似乎更红更艳了,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气息。/p
在內侍的引领下,端木宪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养心殿,一进殿,他就敏锐地感觉到殿内的气氛十分微妙,让他心里越发没底了。/p
“端木大人。”大太监袁直看到端木宪来了,慢悠悠地朝他走了过来,甩下了手里的拂尘,脸上笑吟吟的。/p
瞧袁直的脸色,至少应该不是什么坏消息,端木宪心下稍定,“袁公公。”/p
袁直含笑给端木宪行了礼,开门见山地说道:“皇上刚刚醒了!”/p
什么?!端木宪双眼微微睁大,惊得下巴差点没掉下,难掩脸上的震惊之色。/p
进宫的这一路上,端木宪心中也揣测、设想过各种可能性,却完全不曾想到昏迷了半年的皇帝竟然苏醒了。/p
端木宪的心头更复杂了,就像是摔碎了五味瓶似的,说不上是惊,是喜,是疑,是忧……/p
端木宪定了定神,试探地问道:“袁公公,可是那位王神医救醒了皇上?皇上现在如何?”/p
自打去岁十一月谢家寻来那个江南神医王正仁后,岑隐完全采取放任的态度,由着王正仁给皇帝治病,这一治就治了好几个月。/p
对此,朝中群臣都是惊疑不定,端木宪也曾在暗地里揣测过,想着岑隐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弄死皇帝,让谢家背上谋害皇帝的罪名,从而铲除皇后和谢家,一了百了。/p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后来再仔细想想,端木宪又觉得完全没必要啊。/p
岑隐现在已经完全把朝局掌握在手中,说一不二,他想铲除谢家根本不用找什么借口。/p
这几个月,端木宪反复琢磨过,依旧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岑隐这么做的用意。/p
总不会岑隐他真是为皇帝好,想让皇帝醒过来吧?!/p
想着,端木宪的眼神更复杂了,瞳孔中明明暗暗地变化不已,心绪纷乱。/p
尤其是现在昏迷了半年的皇帝居然奇迹地苏醒了,端木宪就更想不明白了。/p
“是王神医。”袁直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略显干瘪的嘴角翘了翘,勾出一抹似讽非讽的弧度,“王神医今天一早就进宫了,说是他翻遍古籍,寻到了一套针法,适合皇上,要给皇上施针。廖太医、陈太医与王神医会诊后,觉得此法可行,王神医上午给皇上施了针,皇上在半个时辰前醒了,龙体还有些虚弱。”/p
袁直说得合情合理,可就是因为太理所当然,反而让端木宪有种如临梦境的不真实感,差点没掐了自己一把,总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p
端木宪在朝为官几十年,经历了三任皇帝,也算是见惯了潮起潮落,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客客气气地再问道:“袁公公,岑督主呢?”/p
“岑督主还没有到。”袁直又随手甩了下银白色的拂尘。/p
端木宪抬头朝寝宫的方向看去,那边隐约传来嘈杂的声响,喧喧嚷嚷,显然应该已经有不少人到了。/p
也罢。/p
端木宪眸光一闪,其实只要想明白了,皇帝醒不醒也不重要……他以不变应万变就是。/p
端木宪对着袁直拱了拱手,便进了寝宫。/p
一进寝宫,又是那股熟悉的药味与熏香味扑鼻而来,那浓郁的气味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p
端木宪一眼就看到皇帝的龙榻边围了不少人,人头攒动,有皇后,有承恩公,有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等几位皇子,有游君集、秦文朔等内阁重臣,有礼亲王、安亲王等宗室亲王,有文永聚等大太监,一道道身影挡住了榻上的皇帝。/p
至于那位江南神医王正仁正与两位太医默不作声地站在角落里。/p
屋子里的众人神情各异,有的喜笑颜开,有的低眉顺眼,有的惊疑不定,有的诚惶诚恐,有的高深莫测,有的面露沉吟之色……大部分人都忍不住在揣测着皇帝的苏醒会对朝局产生怎么样的变化!/p
端木宪的到来立刻引来在场不少人的注意力,礼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