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贵妃一向喜欢端木纭,又怎么会与她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拉过她的手,亲昵地说道:“纭姐儿,都是自家人,你何须与本宫客气。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说着,端木贵妃形状优美的柳眉微蹙。
端木纭迟疑地看了看四周,端木贵妃立刻就明白了,她使了一个手势,屋子里服侍的宫女就鱼贯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她的亲信程嬷嬷侍候在一旁。
见屋子里没了外人,端木纭也不绕圈子,直接进入正题:“贵妃姑母,归义伯夫人今日来府里找祖母,我去永禧堂时,不巧听到了一二”端木纭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而复杂。
归义伯夫人?!端木贵妃闻言面色微变,耳边自然而然地响起了贺氏在赏花宴时对她说的话:“归义伯府的七姑娘温雅贤良,体贴柔顺,若是由她去南境伺候大皇子,想来妥帖周到。”
端木贵妃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一双白皙细腻的红酥手下意识地捏了捏手里的帕子,问道:“纭姐儿,你可知道归义伯夫人去找你祖母是为了什么?”
端木纭从端木贵妃的神色中也隐约看出了什么,理了理思绪后,就有条不紊地把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归义伯夫人是今日午后去的端木府。
当时端木纭正好为了端木宪寿辰将近的事去永禧堂请示贺氏,到了廊下,却听到屋子里传来争吵声,里面的人情绪十分激动,声音尖锐,斥责贺氏不能收了银子不办事,让她把那笔银子还来。
有道是,非礼勿听。端木纭本来正要避开,没想到紧接着就听到贺氏安抚归义伯夫人说,她可以出面以她这外祖母的名义派人送金七姑娘去南境
当时贺氏说的是“侍候大皇子”,但是端木纭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也不好把这话挂在嘴边,就委婉地改成了“与显表哥一会”。
端木贵妃当然听懂了,捏着帕子的手更为用力了,手背上根根青筋凸起,在那细腻如羊脂的手背上分外醒目。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明明已经亲口对着母亲道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母亲竟然还敢如此!
端木纭说完后,屋子里就陷入一片沉寂,静得落针可闻。
端木纭樱唇紧抿,一双乌眸深邃如渊。
她也觉得贺氏做事太不妥当了,但是她也了解贺氏的性格,贸然闯进去阻止,贺氏肯定不会听的,偏偏端木宪近日忙得不可开交,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府了,连在哪儿都不知道。她正迟疑着该怎么办时,岑隐正好来了。
端木纭一时也别无他法,想来想去,只好求岑隐带她进宫来见端木贵妃。
这件事事关端木家,又牵涉到大皇子,由端木贵妃出面才最为妥当。
端木纭自然是没提岑隐带她进宫的事,而此刻端木贵妃心乱如麻,也忽略了到底是谁领端木纭进宫的问题。
端木贵妃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耳边轰轰作响,忍不住再三确认:“纭姐儿,你听清楚了?”
端木纭不知道前因后果,就把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地又复述了一遍。
端木贵妃气得牙齿几乎在打战,手也开始发抖,丰满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心中一股怒火憋在那里却无处宣泄
难怪母亲会莫名其妙地向自己提起要给大皇子身边送个人伺候,她当时只以为母亲年纪大了所以脑子糊涂了,也没多想。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母亲胆敢收了人家的银子,就把自己的儿子、她的外孙、堂堂皇子给“贱卖”了。
大皇子千里迢迢地去了南境战场,那边危机重重,战况不明,他是拿他的命去搏他的前程,没想到他的亲外祖母转手就把他给“卖”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端木贵妃闭了闭眼,浑身充斥着一种无力的愤怒。
母亲执迷不悟,恐怕至今还觉得她只是送个伺候的人去南境罢了,却不想想大皇子如今是在军中啊!
这事一旦坐实,军中上下还会服他吗?!
等皇帝知道了,又会怎么想大皇子?!
皇帝只会以为大皇子存心去南境混军功,觉得大皇子丢了皇室的脸面,觉得大皇子不堪大用
端木贵妃越想心越凉,越想越气,越想越急,几乎无法理智地思考
“贵妃姑母息怒。”端木纭急忙奉上了放在一旁的方几上的茶水,让端木贵妃缓缓气。
端木贵妃接过茶盏时,一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着,几次把茶盏凑到唇畔,又放下,再捧起抿了两口温茶水后,她才放下茶盏。
她深吸几口气,许久,才渐渐地平静下来,转头看向一旁面露担忧之色的端木纭,心口一股暖流缓缓地流淌开去。
纭姐儿,可真是个好姑娘,既贴心,又暖心。
她得知了这样的丑事,没有冲动地与母亲去论个对错,而是选择立刻进宫来告诉自己,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她不仅能干,而且懂事,又谨慎大方,皇儿若是能娶到她就好了,有她操持中馈,后院一定妥妥当当。
“纭姐儿,”端木贵妃再次拉起了端木纭的一只素手,感慨地说道,“这一回,真是多谢你特意进宫来告知本宫。”
端木纭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又福了福,道:“姑母,您这不是一家人说两家话吗?!”
只要他们都姓“端木”,那就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这点轻重利害她还是分得清的。
“”端木贵妃心里却有几分唏嘘,连端木纭和端木绯这样的小姑娘也知道以大局为重,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