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一直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她是心如铁石的冷血怪物,本来就不需要理解支持。
现在,她终于真实地面对自己。
所有的痛苦委屈、艰辛难过都有人理解,都有人感同身受,哭泣不再没有意义,而是和受伤的自己沟通和解。
洛兰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好像一直在哭,哭得嗓子哑了依旧在不停地流眼泪。
她躺到床上,拉过被子,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床单和被子上有阳光的味道。
她从小就不喜欢烘干机,喜欢在太阳下自然晒干的床单、被子。
这么多年过去,家政机器人依旧在忠实地照顾着她的感受,只因为她的家人把她的每一个喜好都认真地放在心头。
洛兰拿起床头的黑色音乐匣,轻轻按下播放按钮。
当风从远方吹来
你不会知道我又在想你
那些一起走过的时光
想要遗忘
却总是不能忘记
你的笑颜 在我眼里
你的温暖在我心里
以为一心一意
就是一生一世
不知道生命有太多无奈
所有誓言都吹散在风里
为什么相遇一次
遗忘却要用一辈子
风从哪里来
吹啊吹
吹灭了星光,吹散了未来
山川都化作了无奈
……
洛兰用被子把自己卷得像个蚕蛹,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着,眼泪一颗接一颗悄然滑落。
————·————·————
清晨。
在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中,洛兰睁开眼睛。
她站在窗前,拉开窗帘,眺望着薄雾笼罩中的山野丛林。清冽湿润的晨风徐徐吹来,让人神清气爽。
这一觉睡了十多个小时,一个梦都没有做。那些冰冷的镜子眼睛消失了,总是回响在她梦境中的哭声也完全消失了。
洛兰端着绿色水杯,享受着久违的茶香。
也许休息够了,心绪格外平和,大脑格外清醒,困扰她多日的难题竟然迎刃而解。
辰砂要求一个月内退兵,不退兵就决一死战。
她在正面战场上肯定打不过辰砂,但“兵者,诡道也”,她为什么要和辰砂正面对抗呢?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她明明手握奇兵,可以伐谋、伐交,为什么要和辰砂伐兵呢?
太阳升起,雾气消散。
洛兰张开双臂,迎着初升的朝阳,一边展着懒腰,一边深吸了口气。
她对清初吩咐:“给我安排六天假期,我要去度假。”
清初满面震惊,怀疑自己幻听了。
洛兰陛下自从登基那天开始,十多年来从没有给自己放过假,不是不想休息,但总是事情赶着事情,每一件都至关重要、刻不容缓,只能永不停歇地连轴转。
洛兰回头看着清初,“我应该积攒了很多假期,安排不了吗?”
清初急忙说:“能安排。”
她打开日程表,一边写写画画,一边问:“陛下想去哪里度假?”
“泰蓝星。”
清初完全没听说过,压根不知道在哪里。她查了下星图才知道是一个评级三颗星的旅游星,难怪从没有听说过。
“我立即去安排。”清初说完,匆匆离开了。
洛兰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时,看到枕头畔的琥珀花项链和黑色音乐匣 。
她拿起项链,戴到脖子上,把黑色的音乐匣依旧放到床头的桌上。
洛兰微笑着叫:“大熊?”
大熊没有反应,已经彻底死机。
如果想要继续使用,必须更新程序,但是更新了程序,它就不再是以前的大熊。
洛兰弯下身抱住它。
一会儿后,她沉默地放开大熊,转身离开了自己曾经的家——虽然再也回不去,但是记忆永存心底。
窗帘随风轻扬。
阳光从窗口/射入。
房间不大,却布置的井井有条。
桌椅床架都是有了年头的老家具,收拾得干净整洁,透出老家具特有的温馨沉静。
墙上挂着几幅色彩明丽的水彩画,落款是英仙叶玠。长桌上放着几把解剖刀具、几本已经翻旧的菜谱书,架子上摆着几个造型别致的动物骨头。
靠窗的墙边立着一架白森森的人骨,骷髅头歪着,空洞的眼睛注视着身旁圆滚滚的大熊。大熊抬着头,圆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瞪着,一脸傻乎乎的娇憨。
时光在这里静止。
一室寂静、一室安宁,只有岁月的歌声悠悠。
当风从远方吹来
你不会知道我又在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