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就是不敢碰金耀的儿子,怕他复仇太狠,招架不住。”
“对!你连这点小事也不敢做,与其让人笑掉大牙,不如趁早滚回去!”
“你说谁?”
“谁怂了,我就说谁!没了蛋的狗货,哪有睁眼放了敌人走的!”
“你才是狗!”
唰唰唰,当当当,两边越吵越激烈,情绪越来越不可控,纷纷站起来互喷,手上都下意识地拔出了腰间配刀。
可正在此时,咔嚓一声响。
也不见得有多大音量,却在一片嘈杂混乱中清晰的表达了“闭嘴”的意思。于是,整个世界清静了。同时,众人都缓缓收回武器,讪讪地坐回原处。
真是操了!大家是自己人,居然差点内讧,说出去可难听。在以军纪严明的穆大将军面前这样,还有点自找倒霉的意思了。
穆远站起来,扔掉手中被生生掰下来的椅子扶手。
他的面容平静,不带一丝表情。可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番吵嚷令他怒了。他长年杀伐征战和骨子里的坚毅所形成的威严无形散发了出来,如山岳般压得人喘不过气。
“非经允许踏入我大江国土,哪怕是大夏的一只狗也不能放任他随意进出。因而,金十八不能不捉,结果不论。”他语气冰冷,并,不容质疑,“但人质也一定要救,容不得半点闪失。哪怕她是大江国最底层的升斗小民,我辈也有用生命去护卫的职责,何况……”
他说到这儿时顿了一顿。
最下首,穆耀情不自禁地咳了声。
照理他是不能列席会议的,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又知道他是穆大将军的亲弟弟,也就没有人持异议。
穆耀这是提醒穆远:不要泄露平安的身份。
之前在土地破庙那边,穆远因为心急救人,是率先单枪匹马跑到路基之下。因而,他与大夏人的对话,也就是赵平安的大长公主身份被叫破,只在极小的范围内传播的。而且,他当时带的是亲近侍卫,人数不多。可后来事情闹大,他担心顺宁寨那边会出问题,就调了兵马过来,同时命顺宁寨加强戒备,所以现在人多口杂。
虽说因为这场绑架,因为苏美华的恶意,赵平安隐瞒身份的举动恐怕无法维持下去。但短期内,至少在她被救回之前,以及在想好在东京城的对策之前,暂时还是要严防死守这个口风。这也就是为什么穆远要派专人扣押苏美华,又把当时的知情者都隔离的原因。
现在有人为了捉住金十八,打算不顾赵平安的安危,穆远难免焦急、发怒。穆耀生怕他激动之下说漏了嘴,因而出声提醒。
所谓关心则乱。
在花三郎眼里,他那位二哥即便心如磐石,遇到平安的事也立马变成杂草从生的泥土地。
而穆远听到穆耀的示警,就又顿了顿才接着道,“何况,那名女神医并不是寻常人。”
“她是谁啊?”有人问。
“对,到底什么身份。”
“我虽没见过,但听说能为人剖腹产子,难道是名医之后?名门之女?”
“那也不值当的和金耀的幼子相提并论呀。”
“她是什么来头,还请大将军示下。”
众人纷纷询问。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穆远深吸一口气,淡定的宣布,“不知我这样说,你们还要用她的命去换金十八吗?”
蓦然的寂静,落针可闻。
刚才那些罔顾赵平安生命的将领只觉得心里凉飕飕,脖子后头有冷风吹过。
甭管职位多高,大家都是当兵的血性男儿,任谁说拿你的老婆去换敌人,那都是最大的侮辱和冒犯吧?何况,这个人还是他们的顶头上峰。
大江军队有一项奇怪又莫名的法令,将军是武臣,可元帅却属文臣。大约不想让武将掌兵太熟,对政权造成威胁,因此战时兵源归将军管,非战时又交回文臣元帅。
可眼前这一位,即是先帝御封的大将军,又是今上新封的大元帅啊。
文职武职集于一身,官与职都是顶级,更何部穆家家底深厚,于西北深耕多年,父亲掌着枢密院,此时大军中最精锐的队伍都是穆远一手带出的,所以说权势滔天也不为过。
他们说要把这样人物的媳妇送去换金十八,脖子上的脑袋怎么感觉有点不安稳呢?
但,常言道不知者不怪。
不知者不怪……吧?
更有消息和心思都灵活的人想到:怪不得之前听说,大将军对女神医礼遇有加。那是礼遇吗?明明是亲近好吗?男人在外头不管多么粗声大气,回家后对自己的女人也轻怕细语的不是?
还有说大将军连着去了志丹两回,有一次还是半夜过去,第二天赶回来,原来根本就不是公务,而是去会佳人。
实话说,他们身在边镇,今天不知明天还能不能活,身边都没缺过女人,家花不在,野花遍地嘛。但忙得觉都不够多睡,却不辞辛苦,只为相见,想来是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吧?否则犯得着星夜奔赴,只为见一面,说几句话吗?
哎哟,完了完了,但愿刚才没说什么过火的话。
还有心眼儿特别多,心机特别深的那一类想得就更多了:穆大将军素来有禁绝女色的名声,听闻与京中的大长公主有情。只不知后来为什么又决裂,倒是和身为士林领袖的苏意大人的嫡孙女有瓜葛,出征前还当街送过信物,相当于承认有关系了。可前些日子,曾有苏姓女子屡次求见未得,不知是不是那个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