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吃里扒外,商人做的好事一句不提,却说尽坏话,分明是挑起事端啊,自由党恨得咬牙切齿,但小党的众议官被煽动起来,纷纷起身指责商会。
“商会的财主为富不仁,工钱发的少,还把人当牛马使唤,连做工的女人、孩子也不放过,简直太坏了!”工人党众议官揭发道,这话有点不讲理,大同公民人人受过军训、家家都有武器,谁敢惹他们呀,反而是工人党担心逃入境的难民抢饭碗,经常欺负做工的外乡人。
“商会的特许权公司在海外滥杀当地人,还抢人家的土地,我大同乃自由、平等、仁爱之邦,岂能如此暴虐!”小农党和自由党无冤无仇,把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破事也扯出来,平时可没见他们如此好心过。
“他们还骗人,自吹能游说议院同意出兵四川剿贼,可现在还没动静。”陪议席上的四川巡抚龙文光也忍不住了,眼泪汪汪控诉秦商如何骗他立下契约,企图把四川的井盐和长江航道揽入手中——孙庭耀的脸红了,秦商集团的鬼主意是尽可能给孙可望时间打击四川地方势力,以便他们将来垄断四川工商,怎么可能尽心游说议院。
自由党成了众矢之的,公民党保持中立看热闹,新任议长原宣大总督王继谟趁机推波助澜,几个小党轮番上阵,把自由党骂得狗血喷头,鲍震气疯了,瞪着吴牲狠狠说:“吴鹿友,我不吵了,我们去大法司打官司。”
大法司原首席大断事鄂尔泰调任参议院副议长行参议院事务,张鹏云告老还乡,白玉柱调任大法司陕西分司大断事,留下的缺换成陕西的卫景瑗、藏区的桑吉嘉措、西域的铁木尔三位新人,凑集人数才刚开张,众议院就闹出的大官司。九位大断事一同合议此案:双方诉求明确,自由党要求剥夺吴牲的总理候选人资格,议会直接表决自由党提名的总理和各司局官员,吴牲则要求解散商会,并将银钞局划入总理府管辖——案情很简单,但《大同宪律》相关条文的规定比较模糊,而且似乎超出大法司管辖范围,此前也无类似的案例,处理起来很头疼。
“大法司只断是非、不问其他,驳回去让他们找总统府,自由党把内讧闹成国事,简直把尾巴翘上天了。”卫景瑗没好气地说,俄木伦、郭林生马上点头同意。
“不妥,此案既然关系国事,一天也拖不得,不如请总统府召集两府两院两法司一同会审。”铁木尔摇头道。
总统府、总理府、众议院、参议院、大法司、审刑司会审案件是大同的最高审级,不过大法司觉得丢不起面子,而且总理府目前还是个空架子,铁木尔的提议自然被否决,大家把目光投向王瑛,此人精通宋律,又向鄂尔泰学过元律,对司法程序研究极深,案件是否受理以及如何审理基本由他说了算。
王瑛思考片刻说道:“愚以为大同实行断例决案,律法、公理以及善良风俗皆是审案依据,不存在无法可依的情况,凡有诉争皆应受理,此案乃涉及宪律第一案,审理结果影响深远,事关大法司的权威,万万不可推脱。”
“子衡说得对,既使为了大法司的前途,我们也必须受理此案,至于属不属于大法司管辖,判章嘛。”老资格的大断事朱以谦点头道。
新任首席大断事的刘天任向窗外看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大法司受理此案,不过事关国事耽误不得,诸君今晚就熬个夜把案子审了。”
第二天下午,王瑛、俄木伦两位大断事在众议院宣读了判词:《大同宪律》出自公议,乃联邦万世永固之根本,然世事多变,律法难免有所疏漏,大法司既受命决断宪律争讼,有条文依条文,无条文依公理、正义之原则解释变通……,大法司认为,依据《大同宪律》,向众议院提名总理政务属于总统府的权利,向众议院提名总理府司局官员属于总理政务的权利,商会、银钞局之现状已成联邦固有格局,任何改变均属创制,而创制属于众议院的权利。故此,自由党作为多数党有权推举、罢免总理候选人,但应向总统府提议,总理府各司局官员也应通过本党的总理人选向众议院提名,不得要求众议院直接表决,吴牲作为大同公民有权建议创制,但应在众议院形成议案表决通过,双方诉求均超出大法司管辖,故全部予以驳回。
宣读完毕,两位大断事干笑几声溜之大吉——老滑头啊,不伤双方半根皮毛,让人无从反驳,此案宣判即是成例,大法司不但甩掉麻烦,还趁机从众议院挖走宪律解释权,坐实司法与立法、政务三权并立的格局,众议院反应过来却有苦无处说,只好找其他人出气,恰好南京使臣这时撞上来。
福王登基时,大同联邦曾以李榆的名义致信南京,表示愿意尊奉大明皇帝,但朝臣视大同离经叛道,比清廷、流贼更险恶,同时担心大同挟持小定王觊觎皇统,对大同始终怀有敌意。然而形势突变,江西宣告加入大同联邦,并驱逐朝廷官员,接着陈洪范又从北京跑回来报告,清廷拒绝和议,扣留除他之外的左懋第、马绍愉等使臣。内外交困大难将临,南京朝廷想起与大同改善关系,便派前三边总督余应桂以礼部右侍郎衔与兵科给事中陈子龙一同携旨出使大同——这趟差事不好干,大同人没给两位使臣好脸色,原大同巡抚府已换成“联邦审刑司”的牌子,人家根本不理他们,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