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朝廷把我们大同军当猴耍,哪有这么使唤人打仗的。”孙伏虎一听就火了。
“朝廷既下诏令,归化伯尽可放心,张献忠那个蟊贼就交给我和花马刘。”黄得功看过诏书马上表态。
“多谢刘帅、黄帅,我还要谈谈左良玉的事。”李榆点点头继续说——左良玉对朝廷诏令置若罔闻,铁了心要弃守襄阳移师武昌,他以总理河南、湖广剿贼军务的身份派曹变蛟去襄阳,给左良玉两条路选择,要么服从诏令坚守襄阳,要么退出襄阳接受整编。左良玉回复很干脆,朝廷从未诏命我听你调遣,你能占汉阳,我就能占武昌,我们互不相干。
李榆大为恼火地对刘良佐、黄得功说道:“左良玉身为朝廷重将,剿贼无能、害民有余,其所作所为与贼无异,曹变蛟回来说,他正驱赶襄阳百姓入营,且老弱者杀之,青壮者编伍,妇女充作营妓,把襄阳几乎夷为白地,左某,qín_shòu也,此人留在湖广必是大患,必须对他强制整编,剿贼大将中唯你我三人及左良玉最具实力,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刘良佐、黄得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老实说,官军缺粮缺饷生活困苦,抢掠百姓的事自然不少,但多少会有所克制,毕竟是官军嘛,没有哪个甘心被人视作贼寇,左良玉部却不然,不但坏事样样敢干,而动辄裹挟百姓,简直形同贼寇,他入武昌必使湖广大乱,南直隶恐怕也难免遭殃,左良玉是该收拾,但同是官军将领,明确表态就难了。
“归化伯,湖广的事我不好说,还是急报朝廷处置吧。”黄得功小声说道。
“如果不是朝廷纵容,左良玉今天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老黄,你信不信,朝廷肯定连个屁也不敢放。”孙伏虎冷笑着说道,黄得功脸一红低下了头。
“不关我的事,别问我!”刘良佐笑嘻嘻地从地上拔起一窝草,吹了吹泥土说道,“我在老家时,每年开春都要下地除草,这种草最可恶,必须连根拔掉,否则过不了多久又会长出来,而且长得更旺。”
李榆朝刘良佐笑了笑,轻轻敲着桌案说道:“不表态就算了,不过我提醒你们,大明这条破船随时可能沉,我有退路无所谓,但你们俩个肯定落水,手里有刀就要用,朝廷解决不了问题,武人就应该用刀子替朝廷解决,为大明、也为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榆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吓得刘良佐、黄得功浑身一颤——大半辈子跟着文臣转,从来没想过手里的刀也能解决问题,难道世道变了,武将也能压倒文臣?两人低头沉思起来。
军情紧急,诸将谈到傍晚只简单吃了点饭就各自散去,李榆连夜往汉阳赶,他已经下决心接防襄阳,顺便解决左良玉所部。
李榆离开的这几天,情况又发生剧变,湖广巡抚宋一鹤、巡按李振声奉旨移防钟祥,带走湖广总兵钱中选的兵马。武昌空虚,士绅惊恐万状,既怕左良玉前来祸害,又怕流贼趁虚而入,纷纷跑到汉阳向剿贼联防总局求助,楚王打起武昌的主意,带着一大帮士绅、富户过了长江,武昌的官员如得救星,打开城门迎接亲人。楚王入城后大骂朱老四的子孙眼神不好,以致满朝奸党祸乱祖宗基业,所以湖广人要自己救自己,城楼上立刻悬挂起红白蓝三色为底中间黄色“明”字的楚军大旗——武昌易手,宋一鹤却鞭长莫及。
钟祥,这座汉水边的古城原名石城,世宗皇帝为故里赐名“钟祥”,寓意钟聚祥瑞,并于嘉靖十年御置承天府。得历代皇帝圣眷,这里逐渐成为湖广的繁华重镇,不过宋一鹤、李振声顾不得钟祥县城,带着兵马跑到城东北的显陵——城破了还好说,皇帝的祖坟丢了是要杀头的。
左良玉裹挟三十万百姓也到了钟祥,数千条大小船只密布江面——左军本来顺汉水赶往武昌,途经钟祥听说湖广巡抚也到了,趁机上岸抢劫,打算临走敲笔竹杠。
老窝被地头蛇端了,面前又有左良玉捣乱,背后还有大同军正赶来,归化伯更不好惹,告他一状朝廷非但不理,还警告自己不得生事,这个巡抚没法当了——宋一鹤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打算出点钱粮息事宁人。
“左良玉抗旨不尊、残害百姓,凭什么给他粮饷?宋大人尽可放心,闯贼就在背后,他不敢久留此地,闹不了几天就会滚蛋,归化伯能收容三十万人屯田,手里有的是钱粮,让他去找归化伯要。”李振声毫不退让。
左良玉在钟祥城外抢了两天,没人理睬也觉得无趣,灰溜溜地南下了,宋一鹤、李振声正在庆幸,但仅过三天左良玉又回来了,还派人向他们告状——归化伯半路伏击他,劫走了军中家眷和几十条船的财物,这是赤裸裸攻击友军的恶行,湖广巡抚必须主持公道,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宋一鹤、李振声大吃一惊,这个狗东西也有倒霉的时候,别是故意找茬敲诈吧?急忙派人打探,这回还真是左良玉吃瘪了——左军离开钟祥不远就被杜文焕带兵截住,被喝令下船缴械,左军当然不吃这套,双方大打出手,左良玉想不到对方和他一样是旱鸭子,却莫名其妙有支强悍无比的水军,船又大又结实,还装备了铳炮,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左军像被吆鸭子一样赶回钟祥,装家眷和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