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地说道:“诸位,东虏入掠,百姓蒙难,忠义之士无不挺身而出,老夫刚得知一个噩耗,前大学士、蓟辽督师孙承宗在老家高阳就义,其儿孙及家人百余口一并遇难,孙公乃老夫旧友,七十六岁高龄尚且带领儿孙守城御寇,以致喋血故土,尔等也是大明子民,难道出点钱也不肯吗?”

“前年有鹿善继前辈定兴成仁,今又有孙承宗前辈高阳就义,大明百姓何其苦,大明烈士何其多哉!”孙奇逢红着眼圈仰天长叹。

王徵是德高望重的长者,孙奇逢也是人人景仰的贤师,他们的话还是有分量的,有人甚至还落了几滴眼泪,不过也仅此而已,谁也没傻到为几句话掏腰包。

“两位先生,丰州是丰州,明国是明国,明国死了人应该去找他们的皇帝,跟我们不相关。”察哈尔人衮楚克没心没肺地说道,他已经入籍丰州,还做生意发了财,但忘不了被老婆泰松公主一脚踹开的经历,捂住钱袋子就不想放手,这时候最怕有人脑子一热带头出钱。

俄木伦原先的家臣杭高也是议事官,一直与衮楚克合伙做生意,马上支持自己的朋友:“一点没错,明国皇帝不能保护臣民,明国人可以换个皇帝嘛,他们愿意继续效忠那就应该付出代价,我们也无能为力。”

刘宗周闻言大怒,冲向衮楚克、杭高理论,李榆拍案大喝:“都住口,今天到此为止,明天我对你们有话说。”

李榆扬长而去,众人悄悄议论起来,大统领今天一言不发,明天肯定有要紧事说。李建极与沈守廉相视苦笑,多年了,每次丰州陷入困境,他们都忘不了耍点手段,逼得李榆步步退让,最终把丰州大半权柄抓在手中,却发现自己也被牢牢绑在丰州这条船上,想脱身已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这到底是谁算计谁啊!

第二天一大早,议事官和陪议官们赶到议事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静静等候,大统领府、总理府官员随后也匆匆而来,当李榆进入议事大厅,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他,屏住呼吸等待着。

李榆走到前台,向众人望了一眼缓缓开口:“诸君,我知道你们最焦急什么,但我想先讲讲过去的事,十年了,蒙上天垂爱,丰州一步步走到今天,每次想起我们冲过的绝境,我心里就后怕,也许当初一念之差就会毁了丰州,但我们付出的代价何其巨大,无数的乡亲死于瘟疫、饥饿、严寒,无数的兄弟死于保卫丰州的战场,王自用、张妙手、乌海、拜音图、满柱、杜宏方、马大年、巴根、王东强……多好的兄弟啊,我常梦见他们笑着向我走来,问丰州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以后会不会更好?我真的好害怕一步走错害了丰州,以后死了没脸见他们……”

李榆眼含热泪讲述起曾经的战争、瘟疫、灾荒,在座的许多人是丰州的元老,经历过那些苦难,听到伤感处忍不住失声痛哭,刘之纶、刘宗周也眼圈发红连声感慨,丰州人比关内人更苦,坚持到今天何等不易,你有什么资格歧视他们是夷人、流民、马贼、奸商。

李榆擦去泪水继续讲道:“丰州在绝境中选择了唯一适合生存的道路,并且踏着前人的血迹一直走到今天,但那些以奴役他人为乐的恶棍天生就对“自由、平等、仁爱”刻骨仇恨,他们不会永远容忍我们,丰州的未来必定充满艰险,这是无法逃避的。我们这一代人不幸生于乱世,既然注定遭受苦难,那就索性把该打的仗打完、把该流的血流尽,为子孙后代打出个太平之世,诸君,天上的英烈在看着你们!”

“愿为丰州效力!”众人热血澎湃,同时起立挥拳高呼。

李榆看了一眼刘之纶、刘宗周又说道:“明国骂我们是北虏、汉夷,而清国也视我们离经叛道,都恨不得把我们及早除去而后快,这不要紧,丰州从来就是在大国争斗的缝隙中求生存,以前是明国和察哈尔,现在是明国和清国,我们只求生存,并不想与任何一个大国为敌。我可以明确告诉大家,丰州默认清国进入北直隶绝不是有意害明国,而是不得已为之,丰州的实力太弱,在北直隶与清国交战,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只有等清军忘乎所以把战线拉长时,才有机会选择有利战场战胜他们,丰州也的确向清国出售武器、粮食、布匹,我们认为打仗归打仗、生意归生意,以为断绝往来、禁止互市就可以打倒别人纯属妄想,明国坚持不与清国议和又怎样?清国越打越强,而明国越打越弱。丰州人不能学明国小家子气,而要有草原般广阔的胸怀、天之骄子般的傲气,双方有利可图就可通商贸易,卖点东西给清国又如何,照样能击败它。”

议事大厅里响起一片掌声和爆笑声,刘之纶、刘宗周的脸都红了,他们的朝廷好像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气魄。李榆挥挥手,让大厅里安静下来,一脸凝重地又讲起来。

“丰州尊奉大明天子,但我非常讨厌大明,那是个靠暴力、谎言维系的国家,站在朝堂上的恶棍可以道貌岸然地掠夺、奴役臣民,而饥饿的百姓逃荒讨饭也是罪过,去他妈的吧,这绝不是我们的国家。我尊奉天子,但要另建一种崭新的国家——一个由人民共同认可并自愿组成国家,在这个国家里,大政、律法须听公议,苛政、奴役一律摒除,凡官员须经公举,以通达者议政、贤明者执政、正直者断事,对贪官污吏人人都可说声‘滚’;在这个国家里,青壮者自择其业,各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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