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阵阵,若溪脸上的面纱也在随风而动。她虚弱的身体在这风中,都好像要被吹走一般。身量纤纤,看得人无比怜爱。
“你身子还没好,还是回屋子里休息吧。”若问很关心她。
若溪轻咳了一声,低着头偷偷地看了一眼无欢。
无欢看到了她的眼神,他没有说话,只是也看着她,回以默许的眼光。在若问面前,无欢没有了之前同她二人单独相处时的贴心,他知道自己这个好兄弟的心已经被这个女子深深地吸引住了,可是这女子的眼中好像只有无欢一个人。
那他自己呢,他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若问亲自送她进屋,安置好她,方才出来。
“你是真的相信她失忆了吗?”若问有些质疑,他认识的无欢疑心很重,不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的人,何况是这样一个成谜的女人。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如果不是往事一片空白如新生一样,她的眼神不会是这般单纯,一点心思都不藏。”无欢成竹在胸的样子,“这一点,我还是有把握的。”
“看得出来,你喜欢她。”若问有些失落。
“我只能承认,我对她确有兴趣。”无欢玩味地笑着。
“有兴趣?”不是喜欢,而是兴趣。
“她这个人身上有不少令我觉得好奇的地方,让我想去探寻、去了解。不过你放心,对于兄弟喜欢的人,我是不会去横刀夺爱的。”无欢看着若问的眼睛,一眼看透。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若问被他凌厉的眼神看得紧张起来。
“你怕什么?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是若问,我必须提醒你,这个女人的身世一定不简单,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免得最后被她牵连,万劫不复。”无欢虽然依然很轻松地在笑着,可是语气中透露着严肃。
“是。”他不懂,一个已经武功全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有什么值得他忌惮的,这句话在若问看来,不仅是朋友的忠告,更像是主人的命令,令他不得不从。
是兄弟更是主仆,若问时刻不曾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是他的命也是他心中无法磨灭的痛。他是擎苍的第一杀手,俊秀的外表是他最好的伪装,没有人会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都有些弱不禁风的谦谦君子,竟会是一名冷血的杀手。其实,他不喜欢杀人,可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那是主人的命令,不能违抗的命令。他记得他第一次手染鲜血的样子,痛苦得令他作呕,他怕的要死,却不能说。直到后来,他渐渐麻木了,出手越来越快、越来越准,心也越来越冷。
他这一生,原本已经认命。
他忽然想起无欢十八岁那年,楚无情在擎苍的地盘之中意外擒获星辰帮主慕容博之子慕容怀。他虽然没有让无欢管理帮中事宜,可是却仍需要他在帮中立威,为了以后更加容易指挥下属,于是便吩咐那个人由无欢亲手处置。若问永远忘不了那一幕,那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残忍的手段。那时,楚无欢长剑在手,笑的阳光而轻松,本还在悠闲地细细欣赏剑身他,却在眨眼之间出手,不过片刻,对方就已是伤痕累累,如被凌迟一般。他的招式极其狠辣,下手的力道把控的极好,让人不会立刻毙命,却是痛不欲生。只听见慕容怀痛苦的嘶吼之声响彻天地,令人毛骨悚然。但他并不着急了结那人,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目睹着生命一点一点地在他面前流逝,直到那人血枯而亡。谁也想不到那是他第一次杀人,更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还是孩子心性的楚家二少爷竟也是这般的冷酷。不,那已经不仅仅是冷酷了,是冷漠,是对人命的冷漠。若问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麻木,可是那一天,他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这一幕,好像能闻到血腥的气味,以致于在夜里都久久不能入睡。而无欢,却若无其事地继续过着他浪子般的潇洒日子,明媚的笑容,却多了些阴诡的含义。
有些人,天生就是嗜血的,楚无欢就是这种人。
而现在,若问仿佛又看到了当时的那个楚无欢,他猜不透这一次,他又在想些什么,又会做出些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踏上了回程。
两人一马,楚无欢将若溪环抱在怀中,他将头紧紧地靠在她的肩上,将自己眼中最美的风景指给她看,跟她说着这江湖上的趣事。无欢这些亲密的举动,若溪竟没有一丝的抗拒。她被他的气息包围着,静静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段故事。
郎才女貌,耳鬓厮磨,缠绵悱恻,这一切看在若问眼中,只剩下他的自我嘲讽。只道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不得不将对她的那份感情深埋心底,在一旁默默地守护着他们。看到她眼中的流露出的幸福,他为她高兴,事已至此,他只有选择成全。
起初,碍于她身上的伤,马儿走的并不快;后来,待她伤势痊愈,无欢便带她策马驰骋,好不快活。虽然这归程的风景远没有来时那般精彩,看风景的兴致也不如此前那般轻松悠闲,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才更让人珍惜。
往事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于若溪而言,这数月在他怀抱中的日子是幸福的,也是唯一的。她的世界只有一个他,无言的相处,却不带一丝窘迫,任何话语都显得多余,彼此间,一个眼神,足矣。她依赖他的怀抱,沉醉于他的笑容,心中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