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的战场,妖娆妩媚的蓝溪,与她缠斗的那个人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得熟悉,两旁重伤的若问,气喘的子歌,局势完全是一边倒,轻城想去帮忙却像是被人点了穴,怎么都走不动。她眼睁睁地看着蓝溪手里的针,刺进那人的眼睛里,她的眼前也是一片殷红。
“无欢!”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是卧房,不是战场。
沐子歌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面前。
原来是一场虚惊。
还好,还好,只是一场梦。
“怎么了?做梦了?”沐子歌在她床边守了一夜,本就睡得轻的他,被轻城的惊呼声叫醒了。
“恩,梦到你们被蓝溪打伤了。”她惊魂未定,刚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沐子歌脸上紧张的神情散去,心里暗自高兴:“我们?还有我?能够出现在你的梦里,真是荣幸之至。”
“你还笑,我都快被吓死了。”轻城被他奇怪的关注点整得哭笑不得,“你一夜都在这里吗?”
“恩,我希望你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是我。”沐子歌捋着她鬓角的垂发,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却又问道,“情儿,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你能不能解释给我听。”
轻城诚恳地看着他,等着他的问题:“你说吧。”
“以你的一贯的作风,为什么这次回来,不仅不向楚无欢报复,甚至还在帮他?我知道你爱他,可是,是他害得你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无亲无靠,无家无势,你真的可以不在乎?”
沐子歌了解她两年内的一切遭遇,当他在星辰殿重遇她的时候,她竟然就在那个害他的男人身边,若不是沐子歌早就知道轻城的身份,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轻城就是慕容情的。
毕竟,太不像她了。
轻城长叹一声,不知该从何说起:“或许是因为恨一个人太累了吧。我曾经,真的恨过许多人,恨楚无欢,恨离振天,恨慕容博,在最绝望的时候,是仇恨支撑我活下去,我要亲手向他们讨回欠我的债。”
“所以你杀了离振天,为你自己报了仇。”
再一次提起这个名字,她的仇人,她的亲人,轻城的心已经木然了:“他要我的人,我要他的命。原本一切都很公平,可是到头来,故事却并没有按照我们所想的那样发展。”
“他不是死在你手上的?”沐子歌怀疑自己查到的真相出了问题。
“子歌,你既然查清楚了我过去两年的遭遇,估计也该知道我坠崖前被他废了武功,才导致了后面一连串的劫难。”
“我知道。”提及往事,他的心就在痛。
“离振天中了我的毒,是必死无疑,却不至于死得那么快。加速他毒发的原因是他将全部内力给了我,用他的命换我的生。”
“什么!”这是疑问,更是惊讶。
每一个听到这段隐事的人,都会有同样的反应,不敢相信,不可思议。
“他是我的亲哥哥,我们在不知道各自身世的时候互相折磨,在知晓真相的时候都崩溃了,他将我带进地狱,我将他送上绝路。”
“所以,你感到绝望了?”
“是,我累了。恨虽然能让我活下来,却无法让我好好地活,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简单的女子,尤其是在死过一次之后,我更要珍惜无情给我的第二次生命。”
轻城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沐子歌是不是真的能明白,她自己其实都不能准确地将自己内心的全部用语言表达出来。站在爱与恨的边界线上,慕容情是摇摆不定的,于是注定了她悲剧收场的一生;而轻城,从一开始她就舍弃了恨,试着忘记过去的伤痛,放过别人,更放过自己。
“原谅,我在学着,去原谅。”温情如水的眼波,足以溶解无数的爱恨情仇。
“我明白了,只有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才能有你这样的领悟。可惜,我们都做不到。”这个我们,自然是沐子歌自己还有志在复仇的楚无欢。
“其实,跳出我们的局,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错,每一步,都有自己的目的,自己的理由,他为擎苍,我为星辰,我又能怪他什么呢?如果我是他,我或许会比他做得更狠更绝,根本不会给对手留活路。我现在却好好地坐在你的面前,终究最后,他还是心软了。”
“好了,我的好情儿,你就别再为他说好话了。”沐子歌将她从回忆的长河中拉了上来,“他不会有事的,百里伯父他们一早就出发了,有了三位伯父的帮忙,还愁大事不成吗?”
他守了自己一夜,百里墨璃等人却早早离开了无忧城,若不是他早就吩咐下去了,还能是怎样:“你是不是早就决定了要帮他?”
“当然,我虽然瞧不上楚无欢的为人,可是就像你说的,我能理解他的决定。既然我们目标一致,我也只好暂时抛开对他的成见,再者说,帮他不就是在帮你吗?我昨日回来就已经拜托三位伯父今日一早出发,提出那样的要求不过是为了试一试楚无欢对你究竟有多少情意,我担心你所托非人,苦了自己。”
此时此刻,轻城的心中只有感激:“谢谢你,沐哥哥。”
负过一个若问,如今又负了一个沐子歌,慕容情啊慕容情,沐家兄弟的情债,你该还几世才能还得清?
“傻丫头,你我之间,还用说谢吗?”
沐子歌将她从床上拽下来,让蓉儿服侍她梳洗之后,两个人一起到了院子里用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