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显得有些诧异的看向韩洪,轻轻一笑,道:“够了?还不够呢!这些其实都算不得什么。”
张杨也在旁边敲边鼓,催促道:“李兄赶紧说下去,好让我等真正的开开眼界。”
李斯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笑道:“其实刚才说的根本不算什么,真正的尊贵豪族,吃饭之前都要敲钟,盛放饭食的器物,不是陶器,不是漆器,而是鼎!”
张杨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此尊贵豪族气派,若非李兄告知,我恐怕一辈子也无法想象。”
说完,张杨看向韩洪,问道:“不知韩兄可见识过李兄所说过的场面?”
韩洪沉着一张脸,没有回答,默默地将自己那漆盒里的肉干往嘴里送去。
只是本来还感觉味道不错的肉干,此刻吃起来,竟然味同嚼蜡一般,没滋没味的。
再看对面的李斯和张杨,虽然没有再说下去,却是吃的津津有味,脸上的笑容,仿佛也是对自己无尽的讽刺。
啪!
韩洪将手中的一块肉干直接扔回了漆盒之内,随后便站起身来,将自己的漆盒、漆碗、漆碟等抱在怀中,往外走去。
“韩兄作甚去?”张杨问道。
“吃饱喝足,自然要回去休息!”韩洪没好气的说道。
张杨砸了咂嘴,道:“韩兄今日胃口不好么,为何只吃这么一点儿。”
“不劳张兄费心,告辞!”韩洪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李斯也拱拱手,道:“天黑路难辨,小心脚底,莫要失足,要不然,韩兄怀中珍贵的漆器可就摔坏了。”
不提这漆器还好,一提这茬儿,韩洪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连回应都没有,冷哼一声,便往外走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抬腿往外迈的时候,韩洪不小心,被门槛给绊了一下,脚下一个趔趄。
韩洪哎哟一声,便往前倾去,好在几步之后,将身形稳住了,才没有将怀里的漆器摔在地上。
“晦气!”
韩洪愤恨的说了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是这次他步子明显小了许多,小心翼翼的。
食室里张杨哈哈一笑,道:“李兄,差点儿就被你说中了,哈哈!”
李斯微微一笑,道:“此人太过嚣张,若不敲打敲打,以后的时日里可无安宁了。”
“是极,是极。”
两人又吃了些菜蔬,便也离开了食室,各自回到了住处。
李斯对于食室里的饭食是相当满意的,趁着没有睡意,又看了会儿书,之后便到榻上休息了。
之后的时日里,李斯不仅要听荀况讲授课业,还要自己抄书、制简。
荀况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后来渐渐地见到李斯,便向其推荐厢房里的某卷书简。
提了几次之后,李斯心中便明白了,那是先生想要让他将那卷书卷重新抄刻一份。
好在先生让他抄写的不是各家经典,而是各国的治国方略,这让李斯对各国的政事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认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四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除了荀况平时讲堂教授的知识外,厢房里的书简,李斯也基本上看了一遍。
李斯自忖其学识、文章、谋略、权数、辩论,足以在诸侯国中一显身手,某一个高位了。
于是这天,李斯找到张杨,道:“张兄,可记得斯来兰陵学馆多少时日了?”
张杨沉默片刻,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应该足有四年有余了。”
李斯点点头,说道:“斯仍然记得,当时是张兄为斯引荐,才得以拜见先生,当真是多谢了。”
张杨赶紧摆了摆手,道:“你我二人,何必言此?”
片刻之后,张杨突然感觉不对,问道:“李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是要离开兰陵学馆?”
李斯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张兄说的不错,已经过去四年,斯自以为学的还算是可以,想要出去谋一个差事。”
“李兄才学胜我百倍,只要出师,无论到哪里,必定是倒履相迎,他日飞黄腾达,时日可期。”
“张兄谬赞了,李斯才疏学浅,若能得先生一半,足以行走天下了。”李斯倒是相当谦虚。
张杨摇了摇头,道:“李兄谬矣,先生尝与我坐而论学馆中众弟子,以为能继先生之志者,唯李兄耳。”
“李斯惶恐,谁人不知,现在兰陵学馆谁人不知,最不能缺的,便是先生和张兄了。”
张杨现在已经可以替荀况授课了,对于讲解儒家经典,他还是比较有心得的。
张杨想了想,又说道:“李兄何不留下来,一同将先生之所学,发扬光大呢?我只是学了些皮毛,李兄可是深得其精髓啊。”
李斯听了,赶紧说道:“斯志不在此,无心教授。”
张杨长叹一声,道“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李兄既然不愿在学馆,我也不好强求。”
“多谢张兄体谅。”李斯谢道。
“君子有成人之美。”张杨倒是没什么所谓,“可将此事告诉先生了。”
李斯摇了摇头,道:“我也是今日才有此想法,先来找张兄商议,并未告知先生。”
张杨对于李斯有事先找自己商量的做法,非常满意,笑呵呵的说道:“先生十分喜爱你,我料先生必不放你离去。”
李斯轻叹一声,道:“我去意已决,就算是先生把我强留下,我亦无心向学矣。”
“先生此时就在燕春堂,你且去找他吧,看看先生什么态度。”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