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英打着呵欠,去隔壁的小吃铺,订了四碗饺子和六个馒头。
这是她、夭华和两伙计的早餐。
吃完早餐,叶雪英坐在柜台后收银的位置,摸出本书来看。
小花拿了个九连环,坐她边上玩得起劲。
七点半,余掌柜从门外进来,含笑跟老板娘打了招呼,坐在柜台的另一边。
跟掌柜说了声,让他照看着店,叶雪英牵着小花,去买菜。
买了些青菜,叶雪英拐到肉铺前,说:“牛老板,切两斤五花肉。”
她今天想吃红烧肉了。
牛老板是个大胖子,满脸横肉,他光着膀子,上身只挂着油得发黑的围裙。
“好的,贾三娘!”
牛老板利索的割了两斤肉,又讨好的切成麻将大的小块,用油纸包了。
乘叶雪英接肉时,色眯眯的摸了把她的手。
叶雪英恶心死了,掏手帕擦了又擦。
牛老板说:“贾三娘,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肥肉。多点肉,男人才喜欢。”
叶雪英一脸黑线的呵呵了两声,拉上小花跑了。
这牛老板最恶心了,不论哪家女的,哪怕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到他那买肉,他都要乘机摸一把,说点风言风语。
他也不娶妻,快四十还是单身,一有钱,要么赌得输光光,要么送给不远处的苗寡妇,有时也送给开小吃铺的孙二嫂。
苗寡妇是从良的妓女,但丈夫死后,又重操旧业,专做邻近几条街男人的生意。从早到晚,她忙个不停。几条街的男人都喜欢她。十两银子可以去她家一次,五十文也是可以的。没钱,帮她干点活也行。老人小孩子都不拘。据说,连乞丐都曾进过她的门。
叶雪英也是奇了,就这样活着,那苗寡妇天天笑声不断,幸福得跟什么似的。男人们见到她都会亲热的笑着打招呼,当然,女人们对她都恨得牙痒痒。要是家里男人晚上不见了,去她那找,一找一个准。
苗寡妇就象磁铁一样吸引着附近所有的男人。
说起来,苗寡妇长相并不如何绝色,也就五官端正,常年带笑的脸上透着股喜气和温柔。身材倒是挺丰满。
附近街上,有的是比苗寡妇漂亮的妇人。叶雪英真搞不懂她怎么就那么能招男人。
小吃铺的孙二嫂,天天去牛老板肉铺那拿肉,绝对不给钱。孙二却装作啥也不知道,天天嘴上油光光的。
街上人都笑,说牛老板替孙二哥养着老婆孩子。
还有人说,见过牛老板在夜里往邻街的馒头庵送肉。
馒头庵里住着一对尼姑。大的三十多岁,小的才十五六岁。师徒俩看着都干巴枯黄,其貌不扬,真亏牛老板下得了手。
到了十点,林秀才准时踱了进来,靠在一边书架上,站那蹭书看。
以前掌柜几次想撵林秀才走人,叶雪英止住了。林秀才穷啊,穷得上顿吃完,下顿不知在哪。他靠给人抄书,写信,写请柬之类的事混点饭吃。
以前有人请过他坐馆教小孩子识字。他总是顾着自己写小说写剧本,任小孩自己玩。后来就没人请他了。
叶雪英对这家伙很同情,要在她生活的年代,这家伙搞不好会成为网络有名的作家。
反正她这家书店也没啥生意,林秀才在这看书,多少还有点人气。
对生意不好,掌柜很急,但叶雪英毫不在意。
她开这店又不为赚钱,只为遮人耳目,装个样子。
掌柜的倒是尽心,努力搜罗了些别人没有的小说话本,以吸引人来买书。除了书,店里也摆了些文房四宝,顺搭着卖。
临近中午,计小刀挠着头进来了,走到叶雪英面前,红着脸说:“贾三娘子,这个月的防火费要交了。”
防火费其实是保护费,计小刀纠集了几条街上的小子,成立了个铁汉帮。随便弄了几个桶和挠钩,就开始以防火费为名,向街坊们收费。
叶雪英不在意的交了一百文钱。
计小刀在外敢打敢拼,面对街坊,特别是长得漂亮点的媳妇和少女,一接近就会害羞,就会脸红。苗寡妇除外。
嗯,这位也是苗寡妇家的常客。
收了钱计小刀飞快的跑了。
中午到了,叶雪英进去弄饭吃。掌柜和伙计的午饭和晚饭,她是不包的。掌柜会回家去吃,他家就在前面一条街上。两个伙计会轮流回家去吃。他们家就在这街上。
叶雪英本也不包早饭,只是不好意思自己吃着,却看两少年饿着肚子干活,早上就会时常给他们带点。
到了傍晚,书店开始打烊。捕快王武威严的开始巡街。他管着这几条街,街坊都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叶雪英随大流的笑着招呼了一声:“王捕快,吃了没?”
王武浓眉大眼的脸上,飞起一团可疑的红晕,说:“还没,三娘子吃了吗?”
叶雪英心里吐槽,你脸红什么啊?难道精神焕发吗?
脸上却笑道:“没呢,等关了门再生火。”
“哦,你忙!”王武脚下生风的走了。
王武二十岁了,还没娶妻。原先订过一门亲,后来那家嫌他不会来事,不会赚钱,退了亲。按说,在这城里当捕快的,个个家境小康。没钱了,到管着的地面店铺里支些,跟收保护费似的,谁敢不给?谁敢让捕快还钱?
王武为人方正,硬是不到任何一家店铺支钱,闹得自家穷得叮咣响,好好一门亲事也没了。
他或许是几条街上,唯一不去苗寡妇床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