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周围那些一个月前刚刚见过的熟悉面孔,居于后排的伊东佑庆(日向饫肥五万石)不禁心生感慨:“这都是第几次了?”
“数不清了,上几次回九州没多久就又被招来了,现在我索性住在这边了。”高桥元种(日向县城五万石)耸了耸肩。
“谁说不是呢,我从陆奥过来要大半个月,光是路费也吃不消啊。”一旁的相马胤信(陆奥中村六万石)也大吐苦水。
“你们小声点,”刚刚获得大圣寺六万石知行的山口宗永悄声提醒道:“太阁耳朵灵光的很,要是被听到了,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经宗永这么一说,这些小大名们顿时没了脾气,低着头乖乖等着上去签字。
“内府殿下,这次誓书好像有些不一样啊。”按完血印,伊达政宗路过家康面前小声说道。
“哦,是么?”家康倒是显得若无其事。
“怎么不是,最后那个什么‘断子绝孙’、‘天下大名共伐之’,以前貌似没有过吧?”政宗提醒道。
“嗯,要不是伊达殿下提醒,在下还真没发现,可这又怎样呢?”家康依旧是漫不经心。
“您觉得这是不是针对个别大名呀?”政宗眉头一皱,往家康身边凑了凑。
“应该不会吧?”家康见状,有意往旁边挪了挪,微笑道:“就算是,也不会是你我吧。”
“您膝下儿女成团,自是不用担心…算了,就当是在下胡思乱想吧。”见家康不动声色,政宗只好悻悻地回到了座位上。
“内府殿下果真是深藏不露啊。”面对家康的有意堤防,政宗不无失落地对片仓景纲说道。
景纲点了点头,宽慰道:“这也正常,今昔不同往日,不管是谁都会多加几分小心吧,特别是内府这样处在风口浪尖上的角色。”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回想起来,我们伊达家不是没有夺取天下的机会啊,当年太阁东征小田原,北条氏政主动邀请本家以及德川家结成同盟,共同对抗太阁,可结果…唉,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不甘呐。”政宗不无遗憾地叹息道。
“当年本家和德川家皆背叛了北条家,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就是因为这件事,内府殿下才不敢和主公您交情过深吧?”景纲试问道。
政宗没有否认,反而有些忿忿不平:“本家至少没有反过头来攻打北条氏吧,他有什么资格对我不理不睬?”
“就凭他是坐拥二百万石的天下第一大名,是五大老之首,有这两点难道还不够么?”景纲毫不隐晦地回答道。
“虽说难以接受,但这毕竟是事实啊。”政宗点了点头,苦笑道:“难道我政宗就这么不讨人待见?”
“那倒不是,内府殿下不愿和您深交,您大可去找其他人嘛。”说着,景纲朝坐在首排的秀保指了指:“您看右府殿下怎么样?”
政宗瞟了几眼,便瘪了瘪嘴说道:“难说,毕竟还那么小。”
“可人家是秀赖殿下的后见呐,”景纲提醒道:“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主公可别拘泥于眼前啊。”
“也许可行吧,”政宗态度模棱两可,思考了好一阵却又嘀咕道:“依我看,还是内府殿下保险些。”
照理说,作为陪臣的高虎的和清兴等人是无需前来联署按血印的,可他们的知行已超五万,比有的大名还要多,特别是藤堂高虎,更是以十二万石的成绩紧随直江兼续(米泽三十万石),成为“天下第二陪臣”,为此,也应秀吉之令,追随秀保来此画押盟誓。
“左近,方才主公率众大名向太阁请安,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年的秀长公啊。”望着秀保年轻略显单薄的身影,高虎忍不住感慨道。
岛清兴点了点头,欣慰地附和道:“十二年前,太阁就任关白之时,便是由秀长公率诸大名一同拜贺的,就连内府殿下,当时也要居于次席呢。”
“是啊,转眼间十多年过去了,说实话,当初秀长公病故,我真以为大和丰臣家会就此一蹶不振,没想到,仅仅用了三年时间,本家就再次站起来了,这都亏主公的努力啊。”高虎激动地说道。
可清兴却瞄了一眼正在和前田利家聊天的家康,眉头微皱道:“不过比起德川家还是有些逊色吧。”
“这你可说错了,”高虎回之一笑:“德川家知行多少万石?”
“二百万左右吧?”清兴脱口而出。
高虎点了点头:“表高二百〇三万,实高的话,刚接手小田原时不足七成,现在嘛,大概也有二百三十左右。你可知道本家知行多少?”
“大和四十四万九千石,纪伊二十四万四千石,伊势五十六万七千石,加之近江御东十一万石以及尾张中岛、叶栗八万石,一共是一百四十五万石。”清兴对答如流,如数家珍,就连高虎也赞许地频频点头。
“没错,这是表高,可你知道实高么?”高虎追问道。
清兴摇了摇头:“本家内政全由堀尾吉晴和以心崇传大师负责,我一介武夫哪会知道。”
“你不知道,就让我来告诉你吧。”高虎见身旁无人,便叫清兴靠得近些,小声说道:“去年年初,堀尾大人暗地进行的检地你可知道?”
“当时咱都在朝鲜,怎么会知道,再说了,既然是暗地里进行的,恐怕也只有主公清楚吧?”
高虎点了点头:“实话告诉你,经过这几年的整顿,以及寺领和庄园的清理,大和纪伊的石高上升了一成,伊势更是上升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