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富道:“胡说!”他在呵斥夫人,脸色却变了,变得苍白。看着灯,灯光似乎暗淡了许多,远近一片昏暗。
夫人哭道:“老爷,你说这梦可不可怕?”
乌富喃喃道:“是一个恶梦,好可怕的恶梦。难道咱乌龙山庄,真的逃不了厄运?”
夫人哭道:“只要有老爷在身边,我的心就踏实了,我就不怕,什么都不怕,也不会做恶梦。”
乌富看着妻子,他感觉到她在颤抖,她害怕,十二分惊怕,道:“好吧,我们一起去睡。”
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太累了。
屋里熄了灯,整个山庄一片漆黑。由于屋宇俨然,庭院幽深,山风呼啸中,森然如地狱。
又是一个和平的夜。整个乌龙山庄,灯火差不多全熄了。只有一处地方,灯火辉煌,那是大庄主乌富的住处。
布置豪华而精致的屋子里,乌富更加焦躁不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原因是他昨晚做了个恶梦,与其夫人所梦大同小异:大火、刀剑、死尸、血雨、惨呼……他惊醒了。还有,他刚刚得到消息:天威镖局已倾巢而出,正浩浩荡荡望乌龙山庄赶来,誓要铲除乌家恶贼,踏平山庄,为洪老英雄及其义弟报仇,重振天威。
皓月当空,星斗满天,大地如银似水。晚风轻拂着屋外的花草树木,沙沙而响。多么和平而美好的夜!
乌富却感觉不到,不觉得半点美好,一丝和平。对他而言是一个无眠的夜,难熬的夜。
桌上有茶水,上等的茶,清冽的山泉水。更有精致而可口的点心——这是他夫人特为他做的。
清香的茶水,芬芳的点心,良辰美景,再好不过。可乌富他不能享受,山庄的事困着他,折磨他,他没有心思,更无胃口去享受。他边焦躁不安地来回走着,边不住地叹气。
不知何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是夫人。两行泪水在她那保养得很好的脸上默默地流淌。良久,她长长地叹息一声,悄然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乌富停了下来,大声叫道:“乌宁!”
“老奴在。”
房门开处,走进一个老者,年岁与乌富不相上下。他虽是仆人,衣着却是上等布料,十分考究。他战战兢兢地道:“大老爷,有何吩咐?”
乌富道:“去把三老爷他们叫来。”
乌宁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使劲揉揉眼睛,道:“大老爷,这……”
乌富叱道:“没听清我的话?快去!”
乌宁弓着身子,应了一声“是”,连忙退出。
乌富又焦躁地来回走着,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减轻一点他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时间过得真快,但对一个心烦意燥,度日如年的人来说,是多么漫长。
乌宁推门进来,恭声道:“大老爷,三老爷他们来了。”
乌富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乌宁,烦躁地道:“怎么现在才到?”
“参见大哥!”
不知怎地,屋里多了三个老者,年岁在五十与六十间,相貌与乌富一般,皆浓眉粗眼,穿着以最上等的黑色绸缎裁缝得极其合身的袍子,带着兵器,十分威严。
乌富烦恼,语气当然生硬,道:“怎么才来?”
兄弟仨互望一眼,老三乌荣道:“大哥,我们可是听到你召见,就急急巴巴赶来了。”
乌华道:“是啊,我慌忙起来,连脸也没有擦一下就来了。”
乌伟道:“岂止如此,我听到乌宁叫喊,忙边穿衣服边赶来,连去茅房方便都没有。”
乌富愁云满面的脸上,居然有了笑容。兄弟五个中,就数老幺乌伟最风趣。脸色稍缓,挥挥手道:“坐。”
乌宁道:“大老爷,老奴……”
乌富道:“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语气缓和不少。
乌宁应了一声,躬身退出,随手带上房门。
四兄弟坐下。乌华一脸喜色,道:“大哥,你是请我们来吃宵夜?”
乌荣道:“哇,这么精致的点心,哈,又可以一饱口福了。”
乌华道:“是嫂子做的吧?”迫不及待地捡一块吃了,赞道:“不错,不错,味道好极了。嫂子真了不起。”
乌荣道:“大哥真有福气!”
乌富见二人只顾着吃,丝毫不将山庄放在心上,当下脸色一沉,道:“我不是请你们吃宵夜,说三道四的!”
其他三兄弟皆是一怔,乌伟道:“对了,大哥深夜召见兄弟,有什么事?”
乌富站起身来,道:“还是那件事,如何应付天威镖局。这件事,我真是一筹莫展。”
正经事一提出来,一向好吃喝的乌华连点心也不吃了,专心听大哥说事。
乌富接道:“其实,这不用急。但刚传来消息,天威镖局已经在赶来山庄的路上。”
乌华惊“啊”一声,道:“这么快?”
乌伟已借大哥的烟锅装了一锅旱烟,正点火巴巴地抽起来。
乌富点头,道:“消息说后天就到达。”
乌荣皱眉道:“这可是燃眉之事。”
乌富道:“可不?我和你嫂子还做了同一个梦。”于是把梦境跟兄弟仨讲了。
乌华道:“大哥,不会这么巧吧?方才我也正做此梦,乌宁叫门,慌忙起床,以为生什么事了。”
乌伟停了抽烟,脸上变色,道:“这么怪,三个人做同样的梦。”
乌荣道:“梦一向很灵验的,难道咱们乌龙山庄真要变成一片灰烬,一块焦土,消失于武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