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晖维护的是方家尊严,可惜方锦佩却只想着如何讨好众人,不分轻重!
打破了僵局,气氛这才活络了起来,众人纷纷道:“对,对。我们也才走了一圈回来,正是累了才在这里歇脚。”
宋丽云笑道:“我却是走不动了,就让我在这里歇歇。”
“子曰:非礼勿言,非礼勿听。”方锦晖似笑非笑的看了众人一眼,道:“吾深以为然。”说罢,拂袖而去。
在座的都是念过书的大家闺秀,怎么听不出来她话中所指?
“非礼勿言”指她们议论方家是非,是为失礼。“非礼勿听”则是指她不屑与众人为伍,不想听她们说了失礼的话,导致她自己也失礼。
众人的面上一片火辣辣的,恨不得挖个地缝躲起来。
见状,方锦书心头大快,看方锦晖的眼中更多了敬佩。自己这位大姐姐,行事大度从容,连骂人都这般光明正大,令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方锦佩自然也听懂了,神色尴尬。她刚刚打完圆场,方锦晖就说出这样的话,也未免太不给她面子。
见方锦晖转身离去,方锦书跟上,转头看了方锦佩一眼,问道:“三姐姐,还不走?”方锦佩身上的斗篷和方锦晖的几乎一模一样,她绝不放心留下她一人在这里。
方锦佩微微一愣,道:“就来。”她转身跟认得的宋丽云和祝清玫道了别,跟了上去。
在她们走后不久,有人道:“方家大姑娘今儿好大的火气。她这是带了妹妹来?”
祝清玫急于挽回方才的尴尬,忙道:“正是。一个是她嫡亲的妹妹方锦书,另一个却是二房的嫡女方锦佩。”
“方家二房?”听见这回答,众人都暧昧的笑了起来。不过,经过刚才一事,便都得了教训,不再宣之于口。
只听一人说道:“据我所知,方家二房并没有人做官。”
京中的四品官不少,方家只是其中之一。不过,拜先前的流言所赐,这京中连老百姓们都知道了方家二房的情形,更别提这些官家千金。
“可不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唐元瑶突然发声,冷冷道:“方锦佩不够资格,却还是来了。许是觉得方锦书得了帝后召见,行事便轻狂起来。”
她如今的人缘不好,但这句话却是说到了众千金的心坎上。
她们将能来赏雪文会视作一种荣耀,身份的象征。如今方家竟然敢公然践踏这样的规矩,就是在于众人为敌。
“非礼勿言”让她们不再议论,心头却纷纷认为方家行事不堪张狂。
方锦佩是二房的姑娘,这事又跟方家二房有关。但她既然能来,想必是经过长辈的允许。无论如何,方家也逃不掉一个教女不严的名声。
方锦佩恐怕也没想到,她来这赏雪文会对方家带来这等不好的影响。走在两人身后,她默默盘算着,祈祷着,希望这一趟没有白来。
能做的她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
这片梅林很大,有好几条小路穿插在其间。有了之前的事,方锦晖都避开了人群,闷头向山上走去。
“大姐姐,走慢一点,等等我。”方锦书在后面唤道。她知道方锦晖心头还在生气,怕她闷坏了,便出言叫她。
方锦晖一怔,才醒过神来。见妹妹落在后面,有些自责的想道:方才的事妹妹未必会懂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做姐姐的怎样也不能让妹妹担心。
她停下了脚步,道:“好,我等着你。”
方锦书冲她笑了笑,道:“我就知道,大姐姐最疼我。”
见到阳光下妹妹的笑颜,方锦晖心头的一口郁气不觉舒散许多。等方锦书和方锦佩都上来后,三人再一起结伴往山顶走去。
越往上走,人越少,视野越发宽广。行走在红梅树下,呼吸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只觉得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方锦晖原本是憋着心头的一口气爬上,在行走间却逐渐散去,鼓足了劲要登上山顶,一览风光。虽然有些吃力,额头上也沁出了颗颗香汗,但她不服输的念头冒了上来,便一定要爬到顶。
终于,她率先登上了山顶。转身看着眼前的无限风光,胜利的微笑爬上了她的面容。在阳光的照映下,她的面颊充满着自信的神采,飞扬、明媚、端庄、华贵。
这一切落入不远处的巩文觉眼中,只觉心驰神摇。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这就是他心中的人儿,他正是被她的这等风采所折服,从此便不能忘怀她的身影。
这样出众的女子,幸好被他在人群中发现,抢先定了下来。否则,依她的才学品貌,今年大选,她就算不会入宫也必然会赏给皇子做正妃。
褚末捅了捅他的胳膊,揶揄的笑道:“怎么,看出神了?”
巩文觉难得的红了红脸,收回了目光,回味着之前看到的美丽,想着那日两人在大悲寺老梅下的相见,默然不语。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褚末缓缓摇着手中的折扇,脑后的织金缎带在风中飘扬,口中慢悠悠的吟诵着《诗经》中的句子,打趣着巩文觉。
听见动静,方锦晖才后知后觉的转过身,见在距她不远处的一座敞轩里,坐着五六名少年郎。看穿着打扮,俱都是京中高官子弟,相貌风度俱佳。
她一眼便见到了巩文觉,只觉得面颊腾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