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道友一路小心。”
柳玄阳也不再多问,衣袖一卷,带着藏锋谷和玉虚观的弟子乘着一片云雾去了。
紫虚上人望着众人渐渐消失在一片晚霞之中,这才改道换行,往东边方向去了。
大概是深夜时分,天上皓月千里,将这茫茫山岭映照得澄净如洗,紫虚上人一身道行不浅,一路展开御剑术往东而行。
不知来到了何处,忽然乌云闭月,只见他落了下去,少了月光,这山岭里更是变得鬼气森森,处处皆透着一股诡异气息。
紫虚上人不知感应到了什么,这一刻变得异常小心了起来,甚至手中拂尘,也渐渐凝聚起了真气。
“何方道友在前?”
拨开面前的树枝,紫虚上人小心翼翼往前探了去,就在这时,一道黑雾忽然朝他卷来,煞煞冷风,直逼其面,紫虚上人陡然一惊,拂尘一扫,连忙在胸前凝聚起一道护体真元。
然而那一道黑雾,瞬息间便已来到他面前,即使他已有炼虚合道的修为,这一刻在黑风笼罩之下,竟也是动弹不得,整张脸不由得骇然变色:“你是……”
话未落,那黑雾里忽然伸出一只手,瞬间往他头顶罩了去,只听得一声惨叫响起,方圆数里的黑鸦扑腾而去,拂尘落地。
……
再说怜花宫,直至凌晨深夜,众人余兴未艾,殿上仍是觥筹交错,其时窗外月色正明,萧尘一人自斟自饮,也不去与旁人说些什么。
花未央则是与众人言谈甚健,比起许多男子也不遑多让,到宴席快散之时,萧尘忽然独自往外而去了,花未央见他离开,也起身跟了出去。
剩下仙姝夫人还在与众人交谈,此刻见到他两人都出去了,也向周围几人颔首一笑,跟了出去。
追上花未央,仙姝夫人一下将她拉住了:“未央,让他一个人静静吧。”
“仙姝……”
花未央转回了身来,看着眼前这个昔日的徒弟,如今的姐妹,不知为何,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去到旁边的水池前,望着水中月影,花未央坐了下去,轻声叹道:“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嘴上不说,但在他心里,永远正就是正,魔就是魔,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一边说着,一边只见她用手指在水中轻轻拨着,水面荡开一圈圈的涟漪,在此刻的月光下,也犹如她的心事一般透明在仙姝夫人眼前。
仙姝夫人与她相知相识多年,又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即使有的事她再不愿意,也从来不会说出来,也从来不会让人知道。
仙姝夫人也看得出来,这萧一尘是怎样一个人,他并非那种随风而倒,见异思迁之人,并非那种忘恩负义,今日尚在正道里面,明日就可去投靠魔教的人。
他心中正魔分明,然而越是如此,等将来若有一日,他彻底与正道斩断之后,那时候的他,可能将会变成这世上最冰冷无情的一个人。
凉风习习,透人肌肤,过了一会儿,花未央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仙姝夫人道:“对了,仙姝,你说今日明月谷主带来一个女婴?是什么人?”
“恩……”
仙姝夫人微微点了点头,道:“是明月昨日经过百花分坛时发现的,百花分坛那日遭唐玉所灭,宫中弟子全部罹难,然而昨日,明月经过时,却听见有婴孩哭啼之声从墙角下传来……”
“这样么……”
花未央不禁一下想起了萧尘的身世,心中却又多了几分凄苦,说道:“带我去看看。”
“恩,你随我来。”
片刻后,两人来到一间芳香弥漫的阁屋里,仙姝夫人将熟睡的女婴从摇篮里抱了出来,温柔笑道:“未央你看,她可爱吗?”
“恩……”
花未央手指轻轻抚摸着女婴的脸颊,此时却注意到了女婴眉心上的一道花瓣印记,不禁双眉一凝:“这是……”
仙姝夫人笑道:“很神奇吧?这孩子天生眉心就有一朵花瓣胎记,想来是与我怜花宫有缘。”
“知道这孩子的身世吗?”
“百花分坛的弟子全部罹难,无从去查……”
仙姝夫人摇了摇头,目光又渐渐落在了女婴眉心上的花瓣印记上面,过了一会儿,花未央又问道:“那这孩子,你打算如何?”
仙姝夫人轻轻一笑:“我打算将她收养下来。”
从刚才仙姝夫人对这女婴的喜爱,花未央便已看出来了,问道:“那你……替她想好名字了吗?”
仙姝夫人笑了笑,轻轻抚摸着女婴眉心上的花瓣印记,说道:“她与怜花宫有缘,不如……就叫‘怜花’吧。”
“怜花……”
花未央看着熟睡的女婴,脸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心里却又想到,当年萧尘也是这样,被凌音捡到,说道:“呆子他运气真好,是被世人敬仰的妙音仙子捡到,你说怜花若是将来长大了,世人会不会都说她是魔教妖女……”
说到此处,只见她轻轻一叹,玉手轻轻抚摸着女婴的脸庞,一人自言自语地道:“怜花怜花,你的命好苦啊……”
房间里烛火轻轻一晃,仙姝夫人心里也跟着轻轻一晃,抬头怔怔看着此时的她,以前的她,是从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
今晚月明风清,萧尘一人也不知来到了怜花宫何处,只见前边有座花树林,月光之下,有如点点雪花坠落枝头,随风飘洒,芳香四溢。
如此风花雪月良辰美景,可他心中戾气,却一点一点增加,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