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白色的雾气就要扭曲着四散而去,残魄开始拼命地凝魂聚灵,可越是努力便越难以聚形。
良久,就在那抹白烟以为它的鬼生就此完结的时候,白无常的身影突然一闪,接着便毫无预兆地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四散的白烟也终于凝聚成了一抹类人的形状,紧接着它的身边慢慢出现了另外三道半透明的灵体。只不过跟它不一样的是另外三道灵体有立体的五官,看上去更像是人类。
“魉,你没事吧?”其中一个穿着黄色褂衫的男灵体突然开口询问道。
那一抹白烟先是轻微地扭曲了一下,紧接着才虚弱地说道,“魑我没事,就是刚刚那瞬间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呢。”白无常大人的威压根本就不是它们这四个魑魅魍魉能够抵御的好吗?它刚刚险些以为自己连鬼也做不成了。
“行了,这个给你补补,压压惊。”说着那抹身着妖艳红裙的灵体小手轻轻一挥,一枚发着白光的球体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之中。他们也不是不讲诚信之辈,富贵险中求,之前就说好了如果魉能代替他们向白无常大人通传命令,那么这颗由他们三人炼出来的聚灵丹便送给魉了。
“谢谢魅!”说完白烟一下子便卷起那颗珠子吞噬了下去。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一阵白光过后一个身着白衣、面容清秀的少女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当然这个由一团雾气幻化而成的白衣少女此时也是呈半透明状态。
而在这四只鬼当中,那个身着紫衣,神情严肃,容貌虽算不上俊朗却刚毅漠然的男鬼始终都没有说话。在魉化形之后他也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接着便身形一闪化作一股青烟而去。随即另外三个魂体也紧跟着消失在了原地。
阎罗殿中,远远就能听到三道争执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只不过守门的牛头马面却表现得异常镇定,对里面的动静更是充耳不闻。并不是他们不紧张,而是这三位大人物已经在里面争执了整整三个时辰了,吵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说,甚至各自的台词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阎罗王大人,我想辞去在奈何桥派发孟婆汤的职务,烦请阎罗王大人务必批准!”一道清冷无波的女声再次在殿中响起,甚至殿外老远都能听到。
孟婆来来去去就只有这么两三句台词,这不,才停歇片刻就又开始了他们三位无限循环的对话。
“混账,孟婆一职于地府意义非凡,更是关系着千万生灵的投胎事宜,怎可如此儿戏说辞就辞?”阎罗王大声而严厉地呵斥道,整座阎王殿都为之一颤。
一旁的判官象征性地摸了摸脑门处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渍,汗哒哒地补充了一句,“是啊是啊,孟婆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事关地府秩序、天道轮回,可不能说走就走啊——”
孟婆果真如判官所言思考了一会儿,随即分外认真地说道,“自打有记忆起我就在奈何桥上派发孟婆汤,千百年来我存在的意义似乎就只有这么一件事。现在我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世界那么大我想四处走走,看看——”
“大胆孟婆,地府的规矩岂是你可以乱来的?如果你执意离开务必会受到地府最严厉的惩处!”面色严峻的阎罗王一拍手下的桌子,整个阎罗殿顿时都为之一震。
见此一旁的判官慌忙劝诫道,“阎罗王大人请息怒,孟婆她也只是说说,还不曾付诸行动就算不得违反地府的规矩。而且现在您大发雷霆处置了孟婆,地府里那些等着投胎转世的游魂又当如何处置?”
判官一边说一边不停冲孟婆眨眨眼,希望她能收回之前的话。
然而站得笔直的孟婆目不斜视,面无惧色,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看到判官的眼色。倒是阎罗王细细一想,然后威严地咳了一声,“咳——刚刚风太大了,孟婆你之前说的什么,本殿没听清!”
“……”判官感觉自己整个鬼都不好了,他是知道这个表面大公无私、威严无比的阎罗王私底下其实挺逗比的,可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孟婆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十分认真地重复了一次,“阎罗王大人,我想辞去在奈何桥派发孟婆汤的职务,望阎罗王大人务必批准!”
这三位一位目标明确,一位铁面无私,还有一位就是充当和事佬的身份。他们三个的这番对话已经僵持了很久很久,久到守门的牛头马面都觉得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话音刚落,守在阎罗殿外面的牛头马面只感觉眼前一花,面上一凉,随即一道白色的窈窕身影便出现在了阎罗殿的正中央。
“……”一时之间三个大人物通通失声,皆一脸惶恐地看向那一袭白衣的女人。
就连面对怒不可竭的阎罗王都面无惧色的孟婆此时也惶恐地微微低下了头来。
白无常先是冷冷地打量了跟判官坐在了一起的阎罗王一眼。两人皆是一身宽松舒适的常服,披散着一头墨色长发席地而坐,身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个杯子以及一壶酒。想来两人正在沐休之日把酒言欢,而孟婆却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白无常淡淡地将视线转到了距离不远处的孟婆身上。
孟婆,常驻奈何桥、掌管望乡台,是为前往投胎的鬼魂提供孟婆汤,以抹去生魂记忆的阴使。人间关于孟婆的传说有好几个版本,然就算在地府也甚少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又是何身份。
这个身穿一件灰色大褂,梳着厚重盘发,上面只簪一根通体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