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兵是怕死,若是不怕死,他们也不会崩溃了。
所以在前面的同袍真的下了杀手之后,他们便清楚的明白此路不通。
此路不通,要走别道。
那么要走哪里呢?
这个时候,刘盘的声音再次响起了:“从两边绕过去,不要挡着我们的道!”
绕过去?!这一下这些心中惶惶的人们听懂了刘盘的意思。他们当下不敢继续在刘盘面前呆着,都让道别行,从刘盘的左右两侧迅速的通过。
看着他们簌簌而过,低着头却不敢看自己这儿一眼的模样,刘盘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他们胆气以丧,在没有足够时间和手段让他们恢复之前,他们是不得大用了。
他们废了!
这让刘盘简直抓狂。
只是他现在没那么多精力来思考该如何处置这些溃兵了,因为李珏带着他的本队,就跟在那些溃兵的身后已经杀了过来。
“好险!”刘盘是有些庆幸的,只是这庆幸的情绪还不过一息,便迅速的化作谨慎。
和敌人的碰撞即将开始,看样子还是势均力敌的那一种,能不能逃出升天,就要看现在了。
“来吧!让我们这面刚一局,看看究竟是你死还是我亡!”刘盘咬牙切齿的看着对面的敌人。
此时对方离自己差不多还有四十步的距离,对方是冲杀而至的。或许是因为杀得痛快的缘故,他们并没有排列好多么整齐的阵型。
就刘盘看来,他们就是那种零零散散的散兵余勇,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既然这样,那只要将他们击溃的……一切都会扭转过来的。”刘盘看着对方气哼哼的想道。
这一刻,他双目喷火,胸中充满了战意。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对方直接抓到自己的面前,好生的炮制对方一通,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愤怒究竟有多么可怕。
但他终究无法做到这一步,他现在只能等着对方直接冲上来,然后由自己依靠往北的阵列好生的教训他们一番。
可是,对面的家伙似乎很有些机制。尽管彼此之间的距离还有些,尽管双方之间的溃兵还存在着,使得两者之间的视线受到了干扰,可刘盘依旧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家伙,已经迟疑了。
他们并没有马上扑上来,而是在对方突兀响起的号角身中停了下来。
“他们在做什么?难不成是?”看着对方古怪的举止,瞅着对方似乎在调整军列行伍的模样,刘盘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真是狡猾啊!”对此,他也只能无奈的感叹这么一声罢了。
只是感叹归感叹,他却没有办法向前进兵。因为溃兵还没有退干净,若是自己向前进兵,必然会和溃败的队伍交汇。那些溃败的人儿,明白一些简单的命令已经很难得了,再让他们向原本那般明晰的执行自己的每一条命令却是有些不太可能。
所以咯,一动不如一静,尽管有些不愿意看到,但刘盘终究也只能忍着。
他忍着,也看着,他试图从对方变阵的速度中瞧明白对方的水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刘盘作为名将之后,自然也真切的明白这一点,所以在看到李珏那边的阵列竟在数十个呼吸之间迅速的摆出了模样之后,他的眼睛便骤然眯起,心中对自己的敌人更多了几分谨慎。
片刻之后,溃兵离去,两方之间的视线终于被清空了。
刘盘和李珏都不约而同的看到了对面的阵列。
他们从细节看起:从遮天蔽日的战旗,到阵列而立的军士,再到气势如虹的将军。
听着耳边再次响起的隆隆的鼓声,无论是李珏那边还是刘盘这边,从将领到士兵都不约而同的挺胸叠肚,将自己最强的一面展现在对方的面前。
这种展现是士气上的比拼,也是某种气势上的对比。
这样的对比往往能将某种无法直接用言语表述的势化为心里上的力作用于对方。一旦势被压垮了,气也便随之低沉,接下来自然就无法与对方争雄了。这是心里作用下的变化,也是看见的凶狠拼杀。
“杀!”
“杀!”
不约而同看了对方几眼,李珏和刘盘几乎在同一时间下达了进军的命令。
一声令下,大军齐动。
沉沉的脚步声踏在地上,腾起了一片黄云,惊起了一片宛如雷点的脚步声。在整齐而富有气势的脚步声之下,双方的大军迅速的接近,旋即激烈碰汇在一起。沉重的木盾和坚硬的铁盾狠狠对撞,其间缝隙交错住了彼此长枪的攒刺。
痛楚的闷哼之声时不时的响起,整齐的阵列之间偶尔有几个黑头没落。这些没落的人头没有能够重新起来,因为他们身后的大脚毫不怜惜的踩踏在了他们的身上,顶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和对面的敌人交战。
人命在这里是不值钱的,所有人都化为一具战争机器里的小部件,互相配合着激烈的运作不已。在这里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只有依靠阵列才能与对面的阵列抗衡。
“啪……啪……啪!”类似雨打笆叶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其间夹掺的是长枪攒刺的“唰……唰!”声和阵列之中指挥屯长是高声的怒吼:“稳住!前进!”
阵列而战,这是组织训练程度和兵甲尖锐程度的拼比。
在这样的比拼之中,刘盘原本还坚信只能能够迅速的取得胜利,彻底的反败为胜。但残酷的现实摆在自己的面前,刘盘苦涩的发现自己似乎想的还是太多了一些。
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