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阎贝把水缸里的水全部倒进大锅里热了一大锅热水,把想要干活的狗蛋截过来,帮他洗澡。
可能是中午那顿饭的影响,他对阎贝不再是那么警惕,况且也感觉不到阎贝身上又暴虐气息,乖乖跟着阎贝走进厨房洗澡。
不合适的衣服一脱,那两排特别突出的肋骨弄得阎贝根本不敢用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家伙伤到,小心翼翼洗完澡,又寻了一件不合身的干净衣裳给他先穿着,这才算完成一半。
是的,还有一半。
阎贝取出上次宫子鸣没用完的特效药,拿了张板凳放在屋檐下,亲自去把站在澡盆里的狗蛋抱了过来,让他在凳子上坐好,便捧起他满是伤疤的小脚丫,一点一点,仔细涂抹。
其实不止是脚,小家伙身上的青紫痕迹更多,只是没有暴露在阳光下,看不到罢了。
药上好,看着小家伙光溜溜的小脚丫,阎贝跑到屋子里寻了些碎布头,把自己绣过的手帕包在碎布头里头,而后给小家伙绑到了脚上。
手帕上绣的是防御符文,虽然穿上的不是鞋子,但也伤不到小家伙的脚。
阎贝招手示意他下地走一走,狗蛋忐忑的看了下脚上的“鞋子”,好半晌这才在阎贝鼓励的目光下缓缓踩到地上。
与想象中的坚硬触感完全不一样,明明是硬邦邦的泥土地面,脚踩下去却是软乎乎的,很舒服,一点也不难受,而且还很有安全感。
“啊!”狗蛋惊讶的低呼出声,不敢置信的抬头望望阎贝,又看看自己脚上的布条,抬起小手指指了指自己,眼神疑惑。
是给我的吗?
“是给你的,还有啊,以后咱不叫狗蛋了,叫轩儿,知道吗?”阎贝笑着说道。
狗蛋一怔,先是为了新鞋子惊喜,而后却又疑惑起来,仰头看着阎贝,用眼神问她为什么。
阎贝蹲下身来,视线与他平视,解释道:“狗蛋不好听,轩儿这个名比较好听,以后就叫这个名,你觉得可以吗?”
狗蛋点头,虽然不知道正真的原因是为什么,但是他还是顺从心底的意思点头了。
他也喜欢轩儿这个名字,狗蛋不好听。
见此,阎贝也笑了:“好,那以后就叫轩儿了,狗蛋这个名咱们不要了,以前的事情也不要再想,从现在开始,咱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娘也不打你不骂你了,你也不要怕我,好不好?”
轩儿听见这话,惊讶的瞪大了眼,只觉得不敢相信。
后娘不打他不骂他了?为什么?
因为要把他卖掉,所以不打了不骂了吗?
村口王奶奶说,那些帮人买奴才的婆子就喜欢白白净净的孩子,所以后娘真的要准备卖掉他了吗?
如果被卖掉,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想到这里,本来就因为阎贝早上的转变而感到不安的他,此刻彻底的慌了。
瘦巴巴的小手突然抓住她的裤子,小脑袋不停摇晃,一边摇一边流眼泪,小嘴啊啊啊张着,想要求她别卖掉自己,可却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眼泪流得越发汹涌。
阎贝傻眼了,不明白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一边轻轻给他擦泪一边安抚道:
“别急,有什么事情慢慢告诉我,不要着急好吗?”
听到她声音,陷入悲伤无法自拔的轩儿总算是冷静了一点,他慢慢收了声,紧紧抓着阎贝的裤子,张嘴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又张,发出来的只有不成声的“唔唔啊啊”,急得险些又要大哭。
不过这一次阎贝早就做好的应对办法,见他着急,十分耐心的哄道:“慢慢来,一会儿不行,一天总可以,你慢慢说,我等着。”
这话起了作用,轩儿不是那么着急了,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道:“哇哇......扑扑压......不药迈喔!”
“你说什么?”阎贝不敢置信的问道,有点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是错的。
不要卖我,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然而,能够说出这四个字对轩儿来说已经花费了所有的力气,他不知道怎么继续回答阎贝的问题,只能不断重复那四个字,并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阎贝,求她不要卖掉自己。
这模样,看得阎贝心疼不已,她回想起从见面开始这个小家伙那些不安的神情,总算是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对于自己的关心是这个反应。
死刑犯死前都能吃一段好的,原来,他是以为她是打算把他卖了,所以才对他这么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轩儿。”阎贝握住他抓着自己裤子的小手,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不会卖掉你的,打死我我也不会卖掉你!”
真的吗?
轩儿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说的话,可他忍不住想要相信。
感受到他的怀疑,阎贝直接抬手对天发誓:“我阎贝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卖掉轩儿,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声如洪钟,震得轩儿彻底的傻眼了。
屋子里躺着休息的苏云琪冷不丁听见这一声大吼,惊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慌忙大声问道:
“娘子,发生了何事?”
“没事,我要带轩儿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有事大叫一声,我会听见的。”阎贝笑着说道。
话说完,直接一手抱起傻掉的轩儿,一手拎起搁在大门背后,空荡荡的小背篓,大跨步往村头方向走去。
苏云琪默默听着脚步声越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