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杆外头黑皮松树林中最大最粗的那棵黑皮松树,依稀还可以望见刻在树身上的两柄小剑,那是当初自己新婚喜悦之下,刻在了黑皮松树之上,希望可以双剑合璧,同修仙道。记得那个时候,圣虚子玲珑道人还曾经笑话刻得难看,自己假装怒,顿时将他急了半死,哄了半天才饶过了他。
当年情景,如今犹历历在目,黄莺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心情好了起来。她深深吸了一下清晨这略带着甜味的空气,继续走去。随后,她又想到,大黑狗是圣虚子玲珑道人从小养大的狗,他走了这么多日,也不知道徒弟们有没有把它照顾好,要是不小心饿瘦了些,圣虚子玲珑回来又该要抱怨人了吧。
黄莺莺微笑着摇了摇头,决定趁着现在还早,去一下厨房看看大黑狗。她这么一路走来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静候堂前殿之上。
“嗡!”的一声钟鼎鸣响起来了。
清晨里第一声的钟鼎之声,远远从远方传来,那是连清门晨起的信号,也是唤醒这新的一天的声音。这钟鼎之声低沉而厚重,回荡在群山里,久久不散。
黄莺莺的心,似乎也随着这声音,猛地跳了一下。
静候堂前,有身影或跪或躺,而一向爱睡懒觉的大黑狗,不知怎么今日却起得这么早,而且乖乖地趴在静候堂门口石阶之上,无精打采的样子。
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大黑狗耷拉的耳朵动了动,脑袋转了过来,向着静候堂里看了一眼。那晨光还未完全照亮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女子,正呆呆地望着这一切。
黄莺莺的心,不知为何跳得越来越快,甚至像是要爆炸开来一样,令她有喘不过来气的感觉。那个静静躺在静候堂石阶上的身影,熟悉得像是刻在她魂魄深处,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影子。
可是她此刻,却在心中千百次地祈求,自己错了,自己看错了……
她面色白得像纸一样,脚上如灌了铅,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去,嘴唇也在微微颤抖。趴在圣虚子玲珑道人身旁的大黑狗,看着黄莺莺缓缓走来的身影,尾巴对着她轻轻摇晃了一下,却又重新把头埋在地上,一双眼默默注视着躺在眼前的主人。
走近了,终于还是近到了无法再逃避的地方。圣虚子玲珑道人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在黄莺莺的眼帘里,他仿佛是睡着了,安静地睡着了。
黄莺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踉跄,竟是跌倒在地。幸好她道行深厚,勉强稳住了身子,确是如此,她眼前一阵阵地黑,双脚无力,走到了圣虚子玲珑道人的身子旁边,跌坐了下来。
颤抖的手,慢慢抚过圣虚子玲珑道人的身躯、衣衫,经过圣虚子玲珑道人胸膛的时候,黄莺莺的手停顿了一下,抖得更加厉害了,然后,她眼角缓缓流下了两行清泪,一滴一滴,落在了圣虚子玲珑道人的脸庞之上。
在她身旁,大黑狗出了“呜呜”的哀鸣声,把头凑了过来,在她的腿边,轻轻摩擦。
她缓缓抬头,望着石阶之下跪着的那个身影,还有在那个身影一旁的雪地灵鼠红魔雪,半晌之后,她低低地,带着哽咽,道:“你是……星星小师弟?”
冥公子幽灵的身子抖了一下,没有抬头,相反的,他的头颅反而埋得更低了,甚至已经紧紧贴在了粗糙的地上。泥土磨砺着他的肌肤,开始他仿佛毫无知觉,过了一会,才听到他抖的声音。
“是……是弟子我……星星……,师……嫂。”
黄莺莺凄然一笑,道:“星星小师弟,你不必如此,起来说话吧。”
冥公子幽灵跪伏在地,没有抬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不敢再看黄莺莺一眼,低声道:“小师弟我罪该万死,没……没能保护好大师兄的周全……”他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说的每一个字,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惩罚。
黄莺莺慢慢地将圣虚子玲珑道人的上半身抬起,拥抱在自己怀中。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不知是不是因为感觉到了圣虚子玲珑道人身上的冰冷,还是想着,要将这冰冷的身躯,用自己的温暖去焐热。
“玲珑,你起来吧。”她的声音听起来空洞而凄凉,在冥公子幽灵记忆中,从没用记得黄莺莺曾如此无力、无助的语气,而这个现,只能令他更加的痛苦,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脸在沙土中慢慢移动,好让那面上痛楚,可以分散就快要炸开来的心。
“玲珑,你不起来,又怎么告诉我事情经过呢?”黄莺莺淡淡地说着,目光却只望着怀中早已没有知觉的那个身体,像是此时此刻,她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大黑狗向前爬了两步,用头轻轻蹭了蹭圣虚子玲珑道人的身子,哀鸣声低低不绝。
冥公子幽灵的身子停顿了一会,慢慢直了起来,抬起头,看向黄莺莺。那个端庄美丽的女子,即使是在这心死的时刻,仿佛也不曾失去她的风姿。晨风中,她微微起伏的秀,飘在她的鬓边,伴随着她将白皙的脸颊贴在圣虚子玲珑道人的脸庞之上。
“玲珑,你回来了,你终于回家了……”
这是冥公子幽灵听到大师嫂黄莺莺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胸口猛然间气血激荡,血气如汹涌浪涛一般翻滚起来,跟着眼前一黑,就像是脑海中一直绷得死死的、紧无可紧的一个弦,瞬间断裂了开去。
他“扑通”一声,像一面木板摔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在他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