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光线昏暗,遮光窗帘从里面拉上,头顶只开了几盏射灯,橘黄色的灯光打在墙壁四周,为房间里蒙上一层暧昧的光晕。
门在身后被关上,轻微的声响把正在打量四周环境的言洛希给震了一下,她条件反射的转过身去,门已经被服务生带上。
没来由的紧张让她的心扑通扑通乱跳起来,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浸出了汗水,她握紧拳头,强迫自己深吸口气冷静下来。
她缓缓走过去,男人背对着她坐在沙发上,她只能看到一颗头发修剪得干净利落的后脑勺,给人一种威严又不好相处的感觉。
她心中忐忑,绕过沙发站在茶几旁,紧张得不敢看男人的脸,声音略有些紧绷,“您好,我是严希,关于车子维修费用,我想与您沟通一下。”
“严希?”男人冰冷的声线在耳边响起,空气立即下降了好几个度。
言洛希蓦地抬起头来,昏暗的光线里,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男人的眼睛里像覆着千年寒霜,冷幽幽的瞅着她。
言洛希心跳一顿,手指忽然僵硬,手中的包和文件袋都掉在了地上,是他,真的是他。五年来都刻意避着他,却仍旧避无可避。
“你……”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想象过无数次,再见到他时会怎样,却从未想过,再见面时他是债主,她是负债人。
厉夜祈的目光很冷,狠狠的戳在女人脸上,仿佛要将她的脸灼出两个洞来,看着她黑框眼镜下的眼睛微微瞪圆,他微一挑眉,“怎么,严小姐认识我?”
言洛希一阵心慌,甚至想要夺门而逃,那股冰冷的气势逼得她心颤,从前的他冷则冷矣,面对她时却是春意融融,让她感觉到很温暖。
然而此刻的他,身上的那股冰冷,让偌大的包厢的空气都变得逼仄。
她握了握拳头,蹲下身去捡起包和文件袋,她不确定他有没有认出她来,因为他冰冷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的熟稔。
“不认识!”
男人的眸色猛地一沉,一抹暗色迅速掠过,他薄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似乎在嘲笑自己,又似乎在嘲笑她。
“坐下。”
言洛希感觉到空气似乎又低了几度,哪怕外面艳阳高照,也照不进来这里,驱散不了这里的寒冷,她拘谨的在男人对面坐下。
心情一时激荡,久久不能平复下来。
厉夜祈坐姿笔挺如松柏,他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女人,嘴角的讥诮越发浓烈,“严小姐要见我,难道就打算一直沉默不语,你可知道我的时间你浪费不起?”
他的声音很冷,磨进她的耳心,言洛希浑身激灵灵一抖,才如梦初醒般,瞌瞌绊绊道:“很抱歉,我刚回国,对帝都的路况不熟,不小心撞了您的车,我说过我会赔,但是维修费实在太过昂贵,我最近手头紧,您看……”
她话音未落,就被男人森冷的声音打断,“严小姐是想让我自己出?”
原以为离了他的她,会过得很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言洛希的自尊心被他冷漠的声音刺伤,她很想站起来离开这里,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会把该赔偿给他的钱赔给他。
但是想到现在酒店一筹莫展,她就忍下来,“我的意思是,我们各出一半,半个月后我会把维修费打到您的账上。”
“谁跟你是我们?”男人声音讥诮。
言洛希冻得一哆嗦,她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您说得对,与您这样的人称我们,是我高攀了您,那么关于维修费的事……”
“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维修费没有打到我账户上,那就法庭见。”厉夜祈站起来,转身就走。
言洛希一急,她跟着站起来,看着男人不近人情的背影,她心中酸涩难忍,却还是忍不住喊道:“厉先生,请留步!”
厉夜祈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强烈的痛楚弥漫上心尖,他冰冷的面具有所崩落,他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忽而转过身去,眉梢眼角都带着讥诮,“如果我刚才没听错,严小姐说不认识我?”
言洛希咬紧下唇,低低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厉先生,你日进斗金,又何必与我一般见识,半个月我一定会把钱打到你账户上。”
言洛希现在已经是负债之身,倘若被厉夜祈以拖欠维修费告上法庭,那么将会对她的信誉造成很严重的损失,到那时,恐怕银行也会催着她还钱,她就真的四面楚歌了。
“我日进斗金与你拖欠维修费不给有什么关系?”
言洛希握紧拳头,她道:“我知道确实没什么关系,但是我想您一定不缺这笔钱,而这笔钱对于我而言,到目前为止,却是相当困难。”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厉夜祈转身再度朝门口走去。
这个女人是当他蠢吗?以为戴了一副又老又丑的眼镜他就认不出她来?事实上,就算她化成灰,他也认识。
男人的手搭在镀金门把上,他的身体忽然僵住,身后,言洛希像小尾巴一样,紧紧捉住他的衣襟,“厉夜祈,你不要这样。”
不想打旧情牌,可是他完全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她没办法,也不能被他起诉,否则她连现在的酒店都保不住。
那么她何谈去报仇?
她自以为五年后,她已经足够强大,却没想到回国一个礼拜就栽了大跟头。她知道她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给小零多接一些采访,或许能解燃眉之急。
但是她不想把小零当成自己的摇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