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弄,讽刺,讥笑。
被自家男人凶狠地吼,也仍然不肯收敛。
院子里,笑闹成了一团。
对于她们来说,长得美丽高贵的单身“寡妇”,就是个祸害。大家住在一块,她又总是闷声作声的,不和人来往,整天打扮得精致漂亮,一身骚气,摆明了就是要勾搭她们家男人的。偏偏她们家男人也不争气,眼睛里就像长出了钩子似的,有事没事往那边瞅,哪怕倒个洗脚水,也要多走几步,看看她家的灯,恨不能摸进去睡一宿……
女人们嫉恨。
不管有事没事,肯定找碴骂上几句。
颜若香蒙住了儿子的耳朵。
“不要听,不要听她们说……”
“嗯。”孩子点头。
“儿子,这些都是没有见识的女人,她们胡说八道……”
颜川点点头,像只小兔子似的,偎着母亲,红着眼,努力挤出微笑,“妈妈长得好看,他们嫉妒。”
颜若香一怔,苦笑里一丝甜。
“川子以后找的媳妇,会比妈妈更好看。”
媳妇……
孩子懵懂的脸上,有一丝羞涩。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声哄笑。
“哟,送彩电的刚走,送煤的大哥又来了。”
哄堂大笑。
颜若香闻言一愣,把儿子抱坐在沙发上,刚准备看个究竟,就听到外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小颜,在家吗?”
那声音很浑厚,带着一点憨厚。
很显然,他都没搞懂那些女人在笑什么。
颜若香脸上的紧张,又放松下来。
“是向师傅吗?我在呢。”
她把门打开,看着门外的三轮车。
“向师傅,这是?”
三轮车上全是蜂窝煤。
向大勇一脸憨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我买煤回家,打这儿经过,想到你今天说家里的煤快用完了,这不,顺道就给你送来一些。”
颜若香犹豫:“这……向师傅,不用了。我可以让送煤的捎来。”
“嘿!”向大勇继续笑,龇着白生生的牙,“他们送来的煤,和我自己去拉的,可不是一个价钱。哎呀,你就别客气了。反正是顺便,我又不是不收你的钱,你得按原价给我的……”
颜若香搓了搓手,“那多不好意思,占你便宜。”
向大勇挠头,笑得直率,“咱们是同事,帮把手是应该的。哪家还没点困难咋的?你看你们母子两个,也没个能做体力活的人。得了,别愣着,我先帮你搬进去。”
这个时代,天燃气还没有普及。
经济适用的蜂窝煤,是普通居民的优先选择。
向大勇地本能觉得,黑漆漆的煤球与女人是不搭边的。
因此,一看颜若香要上来帮忙,他连忙阻止,哈哈大笑说:“在我们家,这种粗活都是男人干的。我媳妇可娇贵着呢,我从来不让她干重活。小颜啊,你去那边坐着就行,我很快就好。”
这个男人是真善良。
有一个好家庭,好媳妇。
为人仗义,热情。
在公司也是这样,谁有点什么事,他一定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颜若香有点羡慕他的家,他的老婆。
“那就谢谢你了,向师傅。”
她悻悻然退下。
“不客气,不客气。”
颜若香故意把大门敞得很开,让院子里织毛衣、纳鞋底顺便偷窥的一群无聊女人,可以把屋里的情形看得清楚……
用心良苦。
可是,除了她的儿子,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清白。
向大勇是个直肠子的男人,并不懂得女人细腻的心思。
他搬完煤,擦擦汗,水没喝一口,就要走人。
颜若香赶紧拿钱给他,“向师傅,你点点,够不够?”
向大勇也没推辞,数了数,直接把钱揣在兜里。
“以后有什么粗活重活,你就招呼一声。我要是方便,就来给你搭把手。”
“嗳,那就先谢谢你了。”
“瞧你客气的。呵呵呵呵!”
颜若香笑着送他到门口,眼一扫,突然又看到茶几上的糖。
那是白振华刚才走的时候留下的,颜川不肯要,她拿回来放在托盘里。糖果是那种国外进口的,包装好看,写着她读不懂的文字,这种高级糖果,在国内很难看到。
她想着,跑回去顺手抓了一把追出来,塞给向大勇。
“这个糖拿回去,给你家晚晚吃。”
向大勇看到糖,眼睛亮了一下。
哪怕没见过,他也懂得这是好东西。
想到闺女,他一脸灿烂,但看到闷闷不乐的颜川,仍然推辞了。
“不不不不,帮你们干点活,就拿你们家东西,我成什么人了?哈哈哈,不能要,不能要。小颜,快拿回去,给你家川子吃……”
“家里还有呢。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的,拿着吧,向师傅,你要是不收,往后我哪里好意思再找你帮忙?”
向大勇犹豫了一下。
最后,没有抵住诱惑。
这是一个物资匮乏的时代。
女人白生生的掌心里,那七彩的糖果就像发着光。
光里闪耀的是女儿向晚期待的小眼神。
“那行!我就替闺女谢谢你了。”
“以后有空,带孩子来玩。”
“嗳!好嘞!”
向大勇走了。
颜若香因为这短暂的温暖,陷入了一种愉快的情绪里。
为免儿子误会,她不停地告诉儿子,这向师傅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他家里有一个非常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