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巍峨如山,面色淡然。/p
生死墨盘在他面前轻颤,崩溃,将出路也堵死。/p
由天光所组成的古袍少年,试着想要从轮椅上站起,古老的法则压制了他,他只能低人一等,不甘心地望着易潇。/p
易潇低垂眉眼。/p
“我于这里如此之久,从未想过......结局会是这样。”/p
古袍少年很是艰难地在大风之中开口。/p
“我不应该输的。”/p
“可是我输了。”/p
棋秤之上,生了什么,无人知道。/p
这场对弈的胜负已经揭开,易潇的心底却没有丝毫的喜悦。/p
他看着古袍少年说道:“不会下棋的人,下不过你......很会下棋的人,也下不过你......因为他们一个不懂规矩,一个太懂规矩。”/p
“规矩是什么呢?”/p
“棋秤的规矩......就是公平。”/p
“所以一次只能下一颗棋子,所以不可以悔棋,所以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p
“这些是基本的公平。”/p
易潇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古袍少年,认真问道:“你用了读心相,去窥测对方的内心,违反了公平,所以就违反了规矩。”/p
“如果对方一次下两个棋子,想要赢他,你可以一次下三个......”/p
“如果对方悔棋,那么就掀了棋盘。”/p
“你看,道理就是这么简单。”/p
“如果你要用读心相窥测我的内心,那么我为什么要费尽心力不让你读?我偏要给你读,读那些错的,蠢的,杂乱的,繁琐的,昏招,庸招,废招,破招。”/p
墓地里一片寂静。/p
坍塌声音此起彼伏。/p
无人说话。/p
“所以我这么做了.......”易潇望向顾胜城,声音枯干,嗓子里如有刀锋剐蹭,沙哑说道:“这么做,不公平吗?”/p
顾胜城望着易潇。/p
他看着第六境界的株莲相在莲池内盛放,天门的元气近乎于仙气,灌溉在易潇的头顶,小殿下的面色迅转红,气血缓缓流淌,先是如溪水,再是如江河,最后如大海。/p
恢复了全盛之姿。/p
顾胜城沉默没有说话。/p
过了很久,他想明白了这一切。/p
顾胜城说道:“你开过第六层的天相,为什么八尺山上不用。”/p
易潇认真说道:“并非不愿,而是不能。”/p
“所以这一次呢?”/p
“我真的没有灵气了......有些事情是我无法决定的,譬如这朵种在池子里的花,它枯萎了,然后它复苏了。”/p
停顿之后。/p
“我承认我试过唤醒它,可是我失败了。”/p
易潇看着顾胜城,认真说道:“所以其实是公平的。”/p
顾胜城坐在最后的出口。/p
他的身后,一截又一截的走廊坍塌,烟尘四溢,剑气滚动,到了他身后三尺,被无形的气机拖住。/p
顾胜城低声笑道:“你没有用株莲相,当然是公平的。”/p
“只是......”/p
“我有些不甘心呐。”/p
顾胜城望着易潇,他站在天门之处,天门的天光流转,无比耀眼,春风吹过,四月草地。/p
那里......是不是藏着可以复活秋水的秘密呢?/p
自己若是也想到了最简单的破局方法,结局会变成什么样子呢?/p
自己会拿着剑,第一时间杀死易潇么?/p
这些都无从得知了。/p
霸王墓顶,无尽的压力坍塌下来,顾胜城闷哼一声,气机无法承受如山的重负,他的身后,开始了缓慢的垮塌。/p
古袍少年沉默看着这一幕,他坐在轮椅上,忍不住说道:“放弃吧......墓穴坍塌,非人力可抗,整座墓里的长生被锁死,现在长生不再,何必受这折磨,不如死了算了。”/p
顾胜城倔强没有说话。/p
易潇站在无数天光聚焦之处,莲衣飞舞如神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低眉沉声问道:“天门里有什么?真有能复活死人的办法?”/p
古袍少年老老实实如是答道:“这个是我杜撰的,连这座静心准备的墓内,长生都是有代价的,何况天门?这世上因果轮回,自有定论,若是能有复活死人的办法,大王又怎会沉寂至今。”/p
顾胜城听到了这句话,眼神里那抹驱使他苦苦支撑至此的光芒,倏忽黯淡了下来。/p
易潇闻言之后,蹲下身子,默默拔出了那柄剑鞘。/p
他缓缓走向顾胜城。/p
那柄“天门之剑”,承载着霸王墓里无数岁月的剑意,此刻大风呼啸,将这些剑意都吞吸入鞘。/p
小殿下深吸一口气。/p
他似乎是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p
在古袍少年无比惊讶的眼光之中,易潇一鞘砸在顾胜城面前,那座锁死的棋盘之上,砸得虚无棋盘,哗啦啦火光四射,迸溅出一张蛛网裂纹。/p
顾胜城愕然看着易潇。/p
易潇攥紧剑鞘,沉默地砸了第二下,接着是第三下,第四下。/p
第五下,棋盘应声而碎——/p
这世上再坚韧的东西,也抗不过霸王的剑气。/p
于是那座棋盘,便被易潇砸得破碎开来。/p
小殿下站在顾胜城面前,两个人之间,再没有了那道生死棋盘的阻隔和天堑。/p
“你不应该这么死去。”/p
易潇站在顾胜城的对面,他并非是仁慈,也并非是手下留情,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不应该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