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青城老城主夫妇一朝暴毙,双双卒于沧泱湖畔。
沧泱湖位临城和青城,却既不属于城,也不属于青城。仿佛是天下分崩离析时,被漏分了的一块地,独立而存,不属于任何势力。
天下初分之时,不是没人觊觎过沧泱湖,却有一股神秘力量始终守护着沧泱湖,这股神秘的力量暗黑且强大,却不逐天下,只守沧泱湖尺寸之地。
久而久之,久攻不下,这块难啃的骨头,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后来几乎成了约定俗成,无人再打沧泱湖的主意。
天下初定之时,各土称城,改名挂号,沧泱湖依旧是沧泱湖,位临两座盛极一时的城池城和青城,却数千年来,屹立不倒,从未能被吞并。
毋庸置疑,沧泱湖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青城历来最野心勃勃的城主南玄龄难掩心中好奇,于是,十七年前,便与其妻决定同去一探究竟。
那一次沧泱湖之行,随行之人最终只有一对夫妇活了下来。那对夫妇逃回青城后,一口咬定南玄龄之死是城的人所为。
彼时,南暮离正在无双阁随凰羽学艺,闻到噩耗自城仓促赶回,却并未因此迁怒城,而是雷厉风行地将这对护主不利的夫妇贬为罪奴。
这对被贬为罪奴的夫妇也就是青音的生身父母,后随和光同尘葬生于青隐湖的湖心岛。
和光同尘想起当年火势四起时,熊熊烈火中,滚烫的烈焰下,那罪奴二人却体如寒冰,宛若冰人,他们对他忠诚耿耿,不惜以身相护,救他于危难。后来感念此二人的忠心,和光同尘才收了青音为徒。如今想来……
却令和光同尘陡然一惊!
“当年我身边的那两个罪奴是你的人?”和光同尘霍然抬看向百里祭。
“是。”百里祭坦诚承认,时至今日,穷途末路,他本就是来与和光同尘摊牌的,因此无甚好隐瞒的,直白相告道,“我用冰雪的灵力控制了他们,从他们遇见我的那一刻起。我控制他们杀人,我也控制他们保护你。”
百里祭想让和光同尘知道,当年火中真正及时救他之人是他百里祭,不是罪奴夫妇,也不是清戈,可和光同尘却只听到了“控制他们杀人”。
“所以,当年沧泱湖一行,所有人都死了,他们,却还活着!”和光同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平静道,“南老城主,是你杀的!”
提及南玄龄,百里祭失控大笑,“不,我那时还在雪域,我没亲自动手,那个老东西是那两个罪奴杀的,那个老东西是真的该死,那两个罪奴……也是真的有罪!”
“你是什么时候控制他们的?”和光同尘追问。
百里祭略迟疑,“就在你……救了我以后。”
和光同尘倏忽握紧了拳,他的眸子突然变得幽深,幽深无垠,抿了抿薄唇,才道,“贫僧以为,救你一命,再送你回雪域,能消你心中怨愤,却没想到,你在回雪域之前,便给老城主布下了死局。”
“没错,沧泱湖是本尊引诱他去的,是本尊告诉他那里藏着神迹,得者能坐化成仙,那一对夫妇也是本尊离开青城前就设法控制了的,本尊从来没有原谅过他,本尊要他死,本尊还要青城灭亡,所以本尊杀了他还嫁祸城,只可惜那时候,本尊年幼,不通权谋不懂谋算,思虑太过简单,南暮离并未中计。”
百里祭言辞激愤,毫不掩饰他当年犯下的罪行,从他那双阴鸷的眸子里,和光同尘知道,即便南玄龄死了,这么多年,百里祭依旧没有放下。
和光同尘叹息道,“你恨他,你杀他,你依旧身在苦海,杀戮渡不了你。”
“那个老东西野心勃勃,他觊觎我雪域河神的九州真元,他趁阿姊偷偷带我出雪域玩时将我和阿姊抓走,他用我和阿姊试毒,他想找到毁灭整个雪域方法,他逼迫我和阿姊替他取得九州真元,阿姊护着我,样样替我挡着,我亲眼看到阿姊被他折磨致死,阿姊死的时候全身乌黑,一头冰蓝及踝的长雪白雪白。阿姊她最爱美了,她是这雪域上最美的姑娘,可她死的时候满脸枯朽的皱纹,就像是迅枯萎了的娇花……”
百里祭提及当年的往事,语声颤栗,那一幕幕至今她还历历在目,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令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瞪着清冷噬人的眼眸,质问着和光同尘:
“他杀了我阿姊,我怎能不恨,我怎会放过他?既然杀与不杀,都在苦海,我既渡不过,那便不渡了,苦海无边,何不拉着那个老东西一起!还有那对罪奴,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他们复仇吗?因为当时就是他们对我阿姊动的手!”
“如今他既已偿命,你也该放下了。”和光同尘不悲不怒,只是微一低眸,“是贫僧的错,救了你的命,却未能渡你的心。”
“你有何错!”百里祭立即沉声反驳,触及和光同尘平静的眼眸时,又凄声道,“若是非要说你有错,那就是你当年不该叫我阿姊看到你来雪墟幻境外采药,那她后来也就不会心心念念地总是跑去雪墟幻境外等你再来。阿姊日日不分昼夜地等着,没等着你,却等来了南玄龄,那个阴险的老东西骗我阿姊,说他可以带我阿姊去找你。”
随着百里祭的娓娓道来,和光同尘默然翻着模糊不堪的回忆,终于想起,十七年前的一个春末,他确实来过一次雪墟幻境附近,为了采还灵药草。
那时他还年幼,虽然心思极慧,身手不俗,比之青城里出挑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