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有些意思。”公孙珣若有所思。
“主公到底是何意?”娄圭也认真询问道。“之前派遣我与义公去打探太平道,却并未有什么动作。而如今按照计划,下个月就要动员民力整修圪芦河了,圪芦河流经邯郸、襄国,入钜鹿大陆泽……此时与张角扯出事端来,虽然不怕他生事,却要担心误了农闲工期,致使水利之事难成。”
“之前我并不愿生事,确实有这番考量。”面对娄圭,公孙珣倒没什么可隐瞒的。“但是前几日刘刺史与我私下交谈,说是朝中诸公和他都觉得太平道的势头有些过于吓人了,偏偏天子并不理会……便只好建议我恪尽职守,在赵国这边清理一二,以防万一。”
“原来如此。”娄子伯面露恍然。“那……”
“连邯郸在内,三处地方全部拿下。”公孙珣思索片刻,也是立即有了决断。“邯郸这里让叔治去做,赵氏庄园让义公去。至于另一处……让褚燕以襄国县尉的名义出面,拿下后全都送往襄国县中交给董公仁处置。然后你我现在就出发,打着你这个中部督邮的旗号,坐着你的车驾去襄国走一趟。”
“主公还是要试探那董公仁?”娄圭不禁蹙眉。“此人自从来到襄国,还算是配合吧?之前主公让褚燕出任襄国县尉他便不吭一声,我为中部督邮,也未见到他有什么小心思……主公为什么屡次三番,依旧不愿信他?”
公孙珣低头看了看手里卢植亲手批注的《毛诗》,倒是意外的没有作答。
娄圭不好多问,便赶紧去安排此事了。
话说,襄国和邯郸虽然是临县,但是两县治所邯郸城与襄国城却相距百里,比邯郸与邺城的距离还要远一些……实际上,如果再考虑到两县中间圪芦河的存在,单纯以经济、民生角度来说,襄国倒是和东面的钜鹿郡瘿陶县关系更紧密一些。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平道渗入赵国的触角才以此处为节点。
“董公仁什么反应?”襄国县县寺外,公孙珣依旧是之前在公学中的梁冠直裾打扮,连印绶都不带,俨然是一副豪门公子书生的样子,不过,甫一从督邮的公车上下来,他便对着来人当头而问,那气势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
“回禀君候,”前来迎接的韩当越过褚燕,直接了当的答道。“昨日我们将人拿下送与县中,董县长只是将人收监,便没有再过问,说且等督邮前来处置。而今日咋一听到子伯的仪仗到来,却只是下令将人犯提上堂,倒并没有出来迎接的意思。”
娄圭连连摇头:“这是有些赌气了,只是他恐怕也没想到,君候已经亲至。”
“你们二人拿人的时候可有什么说法吗?”公孙珣没有理会这些,只是正色询问太平道一事。“彼处可有人鼓噪对抗,又或者是束手就擒?”
“君候真是明鉴!”韩当闻言倒是不禁扭头去瞅落后他半个身位的褚飞燕。“我去庄园中拿人的时候倒也是寻常,那管事见到白马便先慌了,连辩解都不敢,便稀里糊涂被我拿了过来,倒是褚县尉那里……”
“回禀君候。”褚燕赶紧拱手做答道。“在下那边确实出了不少岔子,当地人见到我去拿那个太平道人,多有围观的举动,甚至还有人鼓噪鸣冤。不过,那太平道人中领头的一人倒是让人佩服,他居然亲自出言安抚,然后束手就擒……”
公孙珣面无表情不见喜怒,只是继续发问:“褚燕,你在山中的时候,太平道与你们可有接触联络?”
褚燕闻言连连摇头,甚至一脸困惑……当然了,实话实说,以如今太平道在赵国的局面,似乎也确实没有到联络山贼这种地步。
“算了,走吧!”公孙珣思索片刻,便从车上抓起自己那本一直带着的《毛诗》,昂然往县寺中而去了。
众人不敢怠慢,立即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他往里而走。
县寺大堂上,只有区区五六人而已,稍显矮胖的董昭高坐首位,一名高瘦布衣道人直身立在堂下,俱是面无表情。倒是另一名比董县长还要矮还要胖的年老之人,身穿绸缎宛如一个土财主,此时跪在堂前,不停的左顾右盼,一刻不得安分……除此之外,便只是两个县卒而已。
当然,当公孙珣领着一众人昂然迈入此处之后,矮胖的董公仁便如同见了鬼一般惶急站起身来。
“见……”
“听说董县长抓了两个太平道的人。”公孙珣负着手,直接打断了对方的问候。“鄙人实在好奇这二人所犯罪责,便冒昧随娄督邮的车架来此一观,还望董县长不要见外,依旧秉公处置!”
董昭僵立半响,也只能下令让县卒给公孙珣、娄圭二人看座,而挂着邯郸县尉名号的韩当与在任襄国县尉的褚燕则只好各自立在门前了。
“恕鄙人冒昧啊,”就在公孙珣刚刚落座以后,那名矮胖至极的年老人犯却是忽然膝行向前,然后谄笑开口。“贵人从邯郸来,可认得郎中令赵大人?”
“郎中令赵大人?”公孙珣将手中书卷放在一旁几案上,倒是面色不变。“你所言赵大人可是朝中黄门监赵常侍族侄的那个?”
“正如贵人所言!”这矮胖老头见状愈发大喜。“我就知道赵大人不会弃了我的。”
“我乃是你所言赵大人的姻亲。”公孙珣坐定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