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目标自别院返回,就与孔氏族人共进晚餐,后进书房密议。因他一开始级别不高,锦衣卫在他们家并无内线,故此不知他们议论何事。”
“一个小角色,要不是仗着孔家,谁会注意他。”杨章德干了杯中酒,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有什么事直接到家中告知于我。”
杨章德站起身,其他几个锦衣卫的镇抚使,千总也都连忙跟着站起身来。
众人刚下酒楼,就见到一个锦衣卫总旗骑马飞奔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喊道:“杨大人,情况有变!”
杨章德楞了一下,一边让人过去牵马,一边来到了酒楼旁边的僻静处。其他几人分散四周,不让人听了他们的话。
“发生什么事?明知道都城不让驰马,竟然还敢违例。”
“大人,太子殿下又吐血了,情况危急。”
杨章德不惊反喜,问道:“发生何事?不是说太子殿下已经好了吗?”
待听到下属将下午之事说了清楚,杨章德立即说道:“加派人手去孔府盯着,今日之人,一个都不要让他们跑了。文三,你去我府中跟玄寂师兄说一声,我要晚点回府。赵路,你跟我一起去东安门,想必殿下很快就会有吩咐下来。”
朱瞻基比杨章德还要早一些知道别院发生的事情,听到朱高炽吐血的消息,他的心里闪过了一丝不忍。
这种不忍不是儿子对父亲的不忍,而是对他命运的不忍。
论感情,在这个父不抱子的年代里,他跟朱高炽并没有太多感情。
他前世就是一个无情之人,这辈子虽然占据了朱瞻基的身体,但是一直都在为改变大明的命运,改变中华民族的命运努力。
他会因为朱棣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而产生感情,会因为徐皇后和张氏对他的宠爱产生感情,但是对朱高炽这个身体的父亲,他一直有一种隔阂。
父子之情,或许朱高炽有一些,但是他没有。
所以他为了权力,可以没有顾虑地对他进行幽禁。
在原本的历史中,朱高炽虽然在年轻的时候受到两个弟弟的威胁,自己的一帮文臣全部被抓进大牢,直到他登基才被放出来。
但是,因为有朱瞻基的关系,他的地位从来没有真正动摇过。
可是在这一世,朱瞻基虽然一开始替他挡住了不少攻击,却直接抽掉了他的根基,让他失去了登上皇位的可能。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吐血了,哪怕朱瞻基对他没有什么感情,也有些不忍。
沉默了半晌,他下令说道:“召集羽林卫两卫,准备出城。另,命锦衣卫将孔乐南拿下,罪名是勾结内侍,陷害太子。王彦……”
“内臣在。”
“待我出城,封锁宫门,我不回城,不开宫门。”
“是!”
朱瞻基站起身来,又说道:“通知太子妃,太孙妃,更衣,出城。”
不管怎么说,那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父亲,他知道了父亲病重,是必须要去服侍的。太子妃是正牌妻子,当然也不能不管。
皇宫建在应天府的东南角,东南都没有民居,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当皇室出宫的时候,不会影响百姓的生活,大部分百姓根本不知道朱瞻基要出宫。
只有那些时刻关注着皇宫动静的大臣们,能知道一些。
天黑了出宫,在大明极为少见,因为这个时代的人大部分都还是夜盲症,如果没有光线,简直是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时候出行,动静太大,光是火把,都不知道要点多少根。
而且面对危险,也来不及反应。所以到了晚上,皇宫就会紧闭城门,即便是有再大的事件,也只是通过吊篮来传信,不会开门。
但是现在朱瞻基是因为探望病重的父亲,没有人敢阻拦他。
何况温泉距离皇宫也就六十里地,修了水泥路,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等朱瞻基安排好了所有环节,张氏和孙娴两人,包括朱瞻基的弟弟,妹妹们也已经准备妥当。
他们三人上了一辆马车,而十几个弟弟妹妹坐上了四辆马车。
张氏对朱高炽的身体并不担心,或者说,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什么样的结果都能接受。
这个丈夫本来现在就等若于无,她的希望,已经完全放在了儿子身上。
但是弟弟妹妹们一个个都惊慌失措,陷入了要是去父亲的惶恐之中,几个妹妹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朱瞻基坐上了马车,掀开窗帘,沉稳说道:“出发。”
三山门内秦淮河畔的孔府,孔乐南从别院回来之后,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定。
原本他的指望都在朱高炽的身上,但是现在朱高炽形同被软禁,让他清楚认识到了自己的靠山现在是自顾不暇。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就必须另辟蹊径,寻找另外的依靠。
但是,不论是过去的皇上,还是现在的监国太孙,对他们孔家都们缺少尊重。
皇上,前年刚削了他们孔家的衍圣公爵位,至今没有宽宥的意思。
而太孙这次针对山东的贪腐,更是紧盯着孔家不放。
为了一个把总的祖坟,孔家现在的名声被朝廷败坏殆尽,这哈不算,孔家这些年的一些阴私,也都被朝廷宣扬的人尽皆知。
上个月的暴乱,乱民冲撞孔府,差点一把火将孔府烧完了。
但是朝廷至今不痛不痒地抓了几个主犯,并没有惩治的意思,似乎只是准备把他们流徙漠北。
而这些乱民,本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