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个月我远远看到过一回你媳妇,都在前面,象是个男孩。”郭胜往前挪了挪,接着吃猪头肉,陆将军肯定吃过晚饭了,可他的晚饭还没吃呢。
“你还会相看这个?”陆仪打量着郭胜。
“我就是瞎说说,不过好象是有这个说法,尖脐团脐……不是,肚子尖生男,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郭胜吃着喝着,顺口胡扯。
“今年螃蟹没吃好?”陆仪斜着郭胜。
郭胜打了个呵呵,“我不懂这个,说错了,我是看胡同里那些婆娘们都这么说,都愿意生儿子么,这不是想让你高兴高兴。”
“儿子女儿,”陆仪认真想了想,“我真没怎么想过,只要母子平安就好,老郭,这几个月,我一想到要有孩子了,真是又高兴又害怕,不瞒你说,这三十多年,我头一回知道个怕字。”
“咦,你怕什么?”郭胜惊讶了,“象十七当年那样?他是怕他那孩子象他那样是个祸害,你有什么好怕的?”
陆仪没说话,只靠在椅子里,慢慢抿着酒。
郭胜呆了片刻,明白了,不以为然的嘿了一声,接着吃他的猪头肉。
“老郭,”好一会儿,陆仪慢吞吞道:“真要是有个万一,阮氏和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得把她们平安送回南边……”
郭胜正挟着块汁水淋漓的猪头肉往嘴里送,被陆仪这一句话说的手一抖,猪头肉又掉回去了。
“别托付给我,这活我不接。”郭胜放下筷子,两只手乱摆,“你说你,还有十七,怎么一当了爹,全憨不透气了?什么万一?跟着……”
郭胜响亮的一声嗝,嗝掉了姑娘两个字,“福大命大,哪有什么万一?再说了。”郭胜话锋一转,不可能有万一这事,这原因只有自己知道,跟他可不能说半个字,既然不能说,那就说不明白,
“你也不想想,真到那时候,还能有人冲在我前头?不可能啊,你托付给我,那是白托付。”郭胜转的极快,“你就放心吧。算了,看在咱们俩这交情上,我就跟你多说一句,你听好了。有王妃在,我是说王妃福大命大,你放心,有王妃在,万事无忧,来来来,吃肉。”
陆仪一想也是,真要有个万一,郭胜这样的脾气,肯定不屑于躲闪逃避,他又不怕死。他真是糊涂了,这事应该托付给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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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年过的喜庆热闹,苏相府上,这个年也过的十分热闹喜庆。
吃了年夜饭,谢夫人酒多了几杯,由柏悦和小孙女囡姐儿陪着,歪在榻上,听着小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养神。
苏相则和苏烨在旁边暖阁里,喝着茶说话。
“今年总算是局面大开。”苏相捻着胡须,心情相当不错。
“嗯。”想着惨死的三皇子,苏烨心里微沉,忙抿着口茶,压下心里那股子悲怆,看着苏相笑道:“阿爹,我觉得,得趁着如今的局面,再行几步棋。”
“嗯!”苏相肯定的嗯了一声,赞赏的看着儿子笑道:“你说说。”
“从前在皇庄里找到的那些东西,该用用了。”苏烨看来早有打算。
苏相眼睛微眯,手指慢慢敲着椅子扶手,片刻,嗯了一声,“是该这样,秦王府那边,该落子布局了。你怎么看秦王府?”苏相突然问了句。
“一时利近而已。”苏烨答的极其干脆,“秦王府一系对二爷并不亲近,真要是认了二爷为主,不会是这样。”
苏相轻轻叹了口气,点着头,“我也看出来了,那位五爷,只怕是秦王府握在手里,以防万一所用,秦王府,应该是在等宫里的喜信。”
“嗯,儿子也这么觉得,不过,真要是这一两年有了皇子,只怕也不会是秦王府首选,毕竟,皇上还正当盛年,最后一个出生的皇子,才是秦王府一系所选之人。”苏烨声音微冷,“如今宫里的侍御美人,来源杂乱,一时没法查出来哪些是秦王府的人。”
“是不是秦王府的人无所谓,你看看今年进宫的这些,都是全无根基的小户之女,不管是哪个生了皇子,背后都没有娘家助力,用不着特意送人进宫,那一条计较家世,就足够了。”苏相叹了口气。这一招真是狠辣而妙。
“人不可貌相,眼睛最会骗人。”苏烨沉默了片刻,声音低落,“王爷那样谪仙一般的人,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利欲熏心,不择手段,唉。”
“权势动人心。”苏相神情冷漠,“太后在的时候,就是皇上,都礼让他三分,这人哪,一旦享受惯了万万人之上的权势,再要他从万万人之上下来,那是生不如死。”
苏烨沉默良久,低低嗯了一声。
他总觉得,秦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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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半个城的江府,这会儿热闹的不堪。
江家人丁兴旺,平日里有多鸡飞狗跳,这会儿就有多么的热闹喜庆。
江延世紧挨江老太爷坐着,陪了那顿年夜饭,就和江老太爷简单交待了句出来,陪着阿娘魏夫人出来,在魏夫人院子旁边的暖阁里坐下,看着夜色说话。
以往很多年,他都领着差使,从除夕到十六,巡查整个京城的安危,今年他不用领这份差使了,进京城以来,这几乎是头一年,他陪着阿娘魏夫人过年。
魏夫人舒适的靠在椅子里,端起茶抿了口,吩咐换上热热的黄酒,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江延世站起来,接过丫头拿来的黄酒,给阿娘斟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