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距离部队不远,二十分钟不到,车子就经过门岗往十六处方向行驶而去。
刘昆仑名义上是个商人,但来部队的次数一点不少,到处是交情。
只,手从来没能伸到十六处中。
距离十六处越近,刘昆仑越能感觉到变化。
岗哨,这里的岗哨都跟部队其它地方不同。明显是认识他的,但,站岗的兵连目光都没多瞥过来一眼。
刘昆仑快步走到近前:“傅老在不在这,我找他有些事情……”
门岗站姿不变,淡声道:“首长交代过,近期十六处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也不便通知。”
“你不认识我!”
门岗再无表示,视若空气。
刘昆仑手指气的发颤,他从正式接触傅立康,就觉得自己份量在一点点变轻。如今连个门岗都敢用这种姿态跟他说话。
待硬闯,门岗径直将胸前的制式半自动枪械扬了起来。
刘昆仑跟司机骇的连忙停步,哪还敢再有任何过激言行。
“你们简直是狗仗人势!”
刘昆仑走出一个安全距离,指着门岗鼻子骂。可骂也没用,门岗完全像是机器人,充耳不闻,无所表示。
他怒急骂了几句后自也没劲,只好坐回车上等着。
傅立康肯定就在十六处里,是料到自己要过来,故意安排门岗如此么?
刘昆仑琢磨着,恨不能啖其肉。
可脸面已经不算什么了,既然来这,刘昆仑就有了舍弃这张脸的心理准备。
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眼见天色慢慢转暗,他才发现傅立康带着人从里头走出来。
刘昆仑蔫蔫的,强打精神下车:“傅老,等一等,等一等!”他又倦又饿,偏不再敢造次,笑脸相迎。
傅立康似挺惊讶转头,一边安排司机去开车,一边随口招呼:“小刘,你怎么在这。”
刘昆仑心想自己在不在你能不知道?
念头百转,他小心翼翼:“傅老,能不能请您帮个忙。跟分局那边打声招呼,把我女儿先给放了。她年龄小,不懂事,您大人大量,我替她给您赔不是。等她出来,我让她给您磕头认错……”
傅立康示意身边人散开:“小刘,放不放你女儿跟我可没关系,那是警察跟法律的事。你说她胆子到底有多大,雇凶杀人,还是杀一个曾经为国家把命都差点丢了的英雄。对,你没去维和过,不知道什么叫英雄。”停了停,傅立康脸色凝重到骇人:“那我告诉你,英雄就是为了国家利益,形象,人民,把命放在身后的一群人。”
寻常至极的话,刘昆仑却陡然觉得周围密布着刀锋,不禁眼神躲闪,不敢对视,更不敢反驳。
傅立康语速转换自如,随即放缓口气:“我记得你们公司有个叫张仲的人,他不错啊。还有,部队这几天风大,别没事往这边来。你这小体格,我担心会被吹走。”
刘昆仑素来精明,已然听懂了。
张仲,他公司的董事之一。傅立康无缘无故提到他,是在确定刘氏董事长人选?风大,应当是说近期部队岗位变动频繁,让他跟及岳父躲的远远的。
“傅老……”
傅立康咳嗽了几声,再不理会,转身上了司机靠过来的车。
刘昆仑想谈条件,完全找不着机会开口,傅立康已经上车远去。
他站在原地,狰狞而挣扎。
可没时间,随着对他女儿的调查越来越深,再拖延下去,事情将更加难以收拾。
刘昆仑只觉腿部有点发软,被司机给扶住了。
他大口喘气,心里密布着浓浓的怨毒跟不甘,奈何,傅立康根本就不再给他任何机会。
五十几岁,在刘氏呆了快三十年。这是他的底牌,他刘昆仑的标志。
如今,要退下去,把苦心经营的资本交给别人。
“刘总,您没事吧……”
刘昆仑扶着司机站直,将司机手机拿了过来。
“爸,我来找傅立康了!”
对面的赵文先严厉:“怎么跟你说的,再等一等,事情肯定有转机!!!”
刘昆仑激动:“转机?傅老鬼这种人盯住云儿,我就算要了他的命,要了那个姓韩的命又能如何。孩子怎么办!”
赵文先熄了火气,沉默了很久:“早让你好好管教孩子。一旦被有心人盯上,是最大的破绽,不听,不肯听。”
“说什么都晚了。”
刘昆仑抽了口闷烟:“如果这几天部队发生什么事,您睁只眼闭只眼,我求您了!”
……
车上,傅立康也点了支烟。
工作中尚不明显,一闲下来总有些太静。一生孤僻寡言,老了老了,有点话痨的趋势。
他打开窗子,风雪刚止的气温有点冷冽。年轻时候光着背都敢在这天气下走动,现在两件毛衣,一件外套都冷的受不住,身体精力下降的也越来越明显。
到暮年了!
好在,那些仇人朋友也都跟他差不多年龄。身体素质,还未必如自己,应该能比他们多活两年。
发着呆,他掏出手机找了张照片。
是个小婴儿,亮晶晶的眼睛,童真无邪。
他顺势拨了号码:“东子,你过两天就能出院了。孩子什么时间带来,你阿姨天天催我……”
“那就出院后啊,我马上回东阳。”
“别忘了这事,你一去海城,不定要多久!其实啊,今年很多任务又下来了,留京多好,趁我还在,能给你安排个闲职。不比海城那地方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