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语气都不对了,生怕被迁怒的梁父、梁珏和梁瑜几个赶紧各回各炕。
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脱衣就寝,特别的迅速。
更迅速的,是李梅噗地一声把油灯吹灭的动作。
眼看着梁瑾前脚走出家门,后脚整个房子都陷入黑暗什么的。
方正不禁长叹了一口,想起自家爸爸曾无限唏嘘的那句:偏心的父母,叫不应的黄天。
可,他们家是后奶奶,后奶奶有了自己的儿女。看不上爸爸这个理应分到方家大半家业的继子还情有可原,毕竟羊肉贴不到狗身上。
心善继母也许有,但就没见几个有了自己骨肉还打心眼里偏疼继子女的。
就像爸妈说的那样,猫养的猫疼、狗养的狗疼。动物都知道舐犊呢,更何况是人?
后奶奶为二叔、三叔和姑姑考虑,更稀罕二叔家那对龙凤胎那都是必然的。
但,梁瑾这,分明是亲爸、亲妈啊!
可偏偏的,那对势利眼、贪婪又小人的夫妻就是更疼跟他们一样不是啥好玩意的梁珏和梁瑜。反倒对样样优秀,给他们挣足了面子的梁瑾始终淡淡的。
“真的是你呀,正子?”看到星光下长吁短叹中的方正,再瞅瞅他手里的小饭盆。梁瑾这心呐,就好比是三伏天喝了冰汽水儿似的,里里外外的透着那么股子舒坦。
什么烦恼啊、忧伤的,顷刻间烟消云散。
就想着正子都给我送饭吃来了,是不是肯原谅我?不再跟我生疏了?
“笑笑笑,傻笑什么?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里,等会把你那个妈招来,分分钟骂你狗血淋头,让你哭都找不到调儿!”方正冷脸拽人,腾腾腾往前走了百多米,这才找了个树根底下站着。
恶狠狠把手里的饭盆塞进梁瑾手里:“呐,说好了啊!我可不是专门来给你送饭的,也没想着就这么原谅你什么的。
就是,就是宁拉一屯不拉一人。
既然我们家供了所有帮工的人吃饭,就没有道理把你自己给拉下。”
梁瑾点头,特别的从善如流:“是是是,我们家犯了那么大的错,我也没敢奢望你能轻轻松松就抬手叫我过关什么的。
正子,我只是,只是想要你给我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不管我们两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梁瑾,心里头也一直记着儿时的誓言。还抱着跟你做一辈子同生共死好兄弟的念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方正皱眉:“都说了我就是一视同仁送个饭,叫你别给我顺着杆子往上爬。咱两家现在都跟仇人没啥两样,还……”
“还是不耽误你们俩做兄弟不是?毕竟大人有大人的立场,我们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情谊呀!”一路狂奔而来,正好听到关节处的方媛笑嘻嘻打断了她哥的话从容现身。
听方媛这么一说,梁瑾的眼睛都放亮光了好么?
无他,只因为深深了解正子那个疼妹妹入骨的脾性啊!
但凡是媛儿说一的,方正就绝不说二。让他去打狗,他也鲜少去捉鸡。
现在媛儿明确表态了,他这一颗心呐,也就踏踏实实地放在肚子里了。忙给方媛投去个无比感激的笑容之后,饿了一下午的梁瑾才拿起饭盆里的苞米面发糕,就着下面的鸡油炖大白菜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突然被截了话头的方正不悦蹙眉:“这黑灯瞎火的,媛儿你怎么自己就跑出来了?”
“你这出来这半天不回家,还不行我心里惦记呀?哎呀呀,现在看得亏是我来了。不然依着你这别扭劲儿,可得嘴犟心着急的多久啊!”方媛坏笑,满脸揶揄地看着自家哥哥。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跟那儿胡说八道些个什么呢?怎么就嘴犟心着急了,我!
跟你说,我这叫……
哦,深思熟虑!
对,就是这样。
深思熟虑了之后,才觉得跟梁瑾之间还是保持距离的比较好。
不然就是前事不论,他那个爸、那个妈和那个哥哥、那个妹,以后也不定搞出多少的幺蛾子来!”方正很有些不耐烦地耙了耙头发,粗声粗气地答道。
光屁蛋子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就此分道扬镳什么的。
说舍得,那根本就是扯淡。
可……
一滩子淤泥里,就那么一朵白莲花。
梁瑾不可能割好歹滋养了他多年的淤泥,而自己呢又何尝愿意因为自己的交友问题再叫全家有面临危险的可能?
既然如此,还不如保持距离,给彼此心中留下最美好纯真的印象呢。
比起相逢陌路,方正更怕好到能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俩为了各自家人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听到方正那悠长的一叹,梁瑾心里都是一紧。
嘴角漾出抹无比苦涩的笑容,明明肚子饿得如擂鼓一般,却硬是再吃不下哪么一点一滴的食物。
从小就不是爸妈所疼爱的那个,在家里穿捡哥穿剩下的、吃就吃哥和妹子不爱吃的。兄妹仨一起玩游戏,永远他们俩官兵,他是贼,经常性被他们兄妹俩联手揍到鼻青脸肿。
试图跟妈告状寻求庇护,结果却被对方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是玩儿官兵捉贼么?哪儿有贼不被官兵揍的,这也值当你哭!
小鼻子小脸的,晚上别吃饭了,靠墙根站上俩点儿。
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错哪儿了?”
有那么一度,小小的梁瑾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爸妈的亲儿子。
可偏偏,他的长相八分像爸爸。
就是不认识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