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排长舒了口气,然而,看向罗清婉的目光却带上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留意到的嫌恶:“行了!哭什么哭,难不成,我说错了……”
罗清婉哽咽的动作,有瞬间的停顿。紧接着,那大颗大颗的泪水,仿佛开闸的洪水般,疯狂地往下流淌着。一颗心,却如坠万丈深渊。
如果说以前,罗清婉这般做派,还能激起罗排长心里那些愧疚和怜惜等情绪的话,那么,此刻,除了浓浓的厌烦外,就再没有其它的情绪了。
只是,正当罗排长想发话,让罗清婉收拾行李,明天跟着他们一块儿去火车站的时候,却被陈瑶眼明手快地撞了下胳膊。于是,他又默默地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下肚去,却又不打算再继续跟除了哭哭啼啼地惹麻烦外,就再也没有其它贡献的罗清婉说话,以免再次出现刚才那种“驴头不对马嘴”的谈话,还没能说服对方不说,反还差点就被绕到圈子里,更被对方的行为给气个半死的场景来!
不过,回到卧室后,罗排长就忍不住地问出心里的疑惑:“你刚才干嘛拦着我,不让我将话说完?”
陈瑶白了罗排长一眼:“你觉得,以你那三妹的个性,如果她知道你的打算,会做出什么来?”
“会做什么?总不至于偷偷跑了吧?”
话落,罗排长就愣住了。
只因,这种事情,说实话,其它人家的姑娘做不出来,但,搁罗清婉身上,还真不好说!
毕竟,如今,罗清婉名下有两家工厂,要介绍信,随随便便都能开出两大摞;要身份证,今年,罗清婉也满了16岁,早几个月前,就借口说要去工商局备注营业执照,而找关系提前拿到手了;要钱要票,这些东西罗清婉从没缺过,说句不好听的,只怕眼下罗清婉手里的钱和票比罗排长和陈瑶夫妻俩结婚多年存下来的钱还要多!
因此,在有钱、有票、有介绍信、有身份证的情况下,别说全国各地,天上地下,来去自如,就连出个国都没问题!
“你说的对……”罗排长抹了一把额头沁出来的冷汗,罗清婉跑了,那么,承受林家、顾家和薛家三重怒火的,不就变成了他?最重要的是,原本一件可以不大动干戈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事情,就会因为罗清婉的逃跑而上升到家族之间的仇恨和矛盾!
真到了那一步,他就会成为罗家的罪人,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见父老乡亲!
“嘘……”眼见,罗排长一脸的心有余悸,嘴巴张张合合,下意识地就想要发表下其它的看法,或者,应该说是吐槽下罗清婉这等做法不仅“损己利人”,还非常地不仗义,陈瑶突然竖起手指,放在唇旁,然后,像只猫一样,悄悄地来到门旁。
下一刻,陈瑶突然一伸手,就打开了门。
紧接着,只听得“砰通”一声,趴在门外,竖起耳朵,生怕错过房内任何一个细微动静,尤其,陈瑶和罗排长两人谈话的罗清婉,就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态摔了进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唉哟!”罗清婉痛呼出声,这回,是真的泪流满面,而不是像刚才那样纯粹装出来的。
可惜,屋内的两人,陈瑶是女人,又打心里的厌恶罗清婉,只恨不得“作天作地”的罗清婉早早踢到铁板,栽个头破血流,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又怎么会对罗清婉生出任何不该有的同情和怜悯?
而,罗排长呢?之前,确实疼爱罗清婉这个聪慧机敏、懂事乖巧的妹妹,甚至,还因此而对罗清婉寄予厚望。要不然,也不会放着家里和罗清婉年纪相当的小弟不带,反还特意帮着说服了家人,只带了罗清婉来京城。
可,如今嘛?
却是冷着一张脸,满腹后怕之下,下意识地暴喝一声:“三妹,你刚才在做什么?偷听?我到处托人找关系,将你的户口迁到京城,又将大半个月的工资交给你去投资,还送你到中大念书,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陈瑶眯了眯眼,看向趴伏在地上,不知是被罗排长那番话戳到心窝子,而不愿意正视他们,还是单纯地因为出糗出到她这个外人面前,而满腹悲愤的罗清婉的目光里,猛地掠过一道冷芒。
果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不过,也确实,谁能想得到罗排长这样一个憨厚老实的人,竟然会藏有这样的心眼,还一瞒就是整六年!
六年啊,多少个日日月月,他们夫妻俩睡在同一张床上,又在去年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大胖小子,可谓是真正的至亲夫妻了!然而,对这桩婚姻,哪怕最开始她确实不太满意,难免挑三捡四,可,这些年也确实是掏心掏肺了,可,罗排长呢?
竟然瞒着她,将每个月的工资一多半都交给了罗清婉!
怪不得,来了京城不到一年,罗清婉就能和那两家国营厂的人扯上关系。怕是早在那个时候,不仅工资,就连罗排长当兵这么多年存下来的私房钱,也都全部交到罗清婉手里了吧!
“你不是一直跟我说,每个月大半的工资都寄回老家了吗?”
悠悠的问话,落到盛怒中的罗排长耳里带来的效果,不吝于从天降下来的一大桶冰水,瞬间,就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罗排长语塞了,手足无措地望天望地,就是不敢回望陈瑶,生怕从陈瑶眼里看到一丁半点的失望。然而,心里却明白自己这是在掩耳盗铃。
“呵!”就在罗排长的大脑疯狂地转动起来,绞尽脑汁,费尽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