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怒道:“难怪当年行海性情剧变,变得残忍好杀,原来是拜你所赐!”
缘会浅浅一笑,道:“好啦,我玩得够了,该回妈妈身边去了。”
玫瑰道:“‘妈妈’?那又是谁?”
缘会道:“是妈妈吩咐我混入瑶花河中,学一学瑶花河的功夫,顺便帮你们对付青阳教,唉,可我老毛病犯了,再也蒙混不过,就这样吧,各位师姐,小色鬼庞镜,咱们有缘再见了。”
牡丹说道:“休想逃走!”但缘会背后出现一断翼紫鹤,那鹤振翅转身,载着缘会,冲上黯淡昏黄的天空,与此同时,千百根仙鹤羽毛好似飞针箭矢,暴雨般落下,令玫瑰、牡丹无法追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火烧般的云中。
玫瑰抱紧桃潭头颅,泪如雨下,将她放在地上,悼念许久,磕了三个响头。牡丹想起这位德高望重的师姐,也是心痛不已,祭拜不止。
湘田、庞镜互相搀扶着站起,她伤势虽重,但并不致命,望着桃潭遗骸,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不知玫瑰与牡丹会如何处置她与丈夫。
玫瑰道:“你们走吧,我与牡丹并未见到你。但若再被我瑶花河门人见到,此事便无法善罢甘休。”
牡丹道:“你身边有没有伤药?这伤势要不要紧?”
湘田喜极而泣,道:“多谢,多谢两位师妹。我不打紧,大师姐并未打算杀我,只需服药后养上几天,就能好了。”
玫瑰道:“世道险恶,你二人保重。”她知东海盟国境内战事频繁,遍布盗匪豪强,这两人于这艰险江湖并不熟悉,又身受重伤,或许终究难保性命,可她们背叛本门,又间接害死了桃潭,就算半路惨死,也与玫瑰、牡丹无关了。
湘田、庞镜依偎着走向北方,玫瑰与牡丹不再回头,设法将桃潭尸首保存好,再施展道法,翻上坐骑,双方就此分道扬镳。玫瑰心想:“我若与行海重逢,终究还是要跟他走的,与湘田师姐相比,我又好得到哪儿去?”念及于此,更是愁肠百转,惆怅万分。
回到瑶花河时,天上又下着绵绵细雨。众门人见只有玫瑰、牡丹两人返回,又抬着一具棺材,纷纷乱了方寸。但瑶花河门规繁多,其中有一条:不许门人多管闲事,因此众人并不多问。
木菀心急匆匆的跑出迎接两人,问道:“怎么啦?”玫瑰运死亡剑诀,将心意传给了木菀心,嘴上却说道:“菀心,此刻不便告知。”木菀心已然心知肚明,叹道:“好吧。”遂退了下去。
她与牡丹来到神庙,拜见若梦仙子,将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连自己杀死天官之事也毫不隐瞒。她知道若梦只怕会有一番严厉责罚,说完伏地不起。
若梦叹道:“果然如大神龙所料,此行确实波折不断。那缘会还是生出事端了。”
玫瑰、牡丹皆吃了一惊,问道:“师尊早就知道....缘会....”
若梦说道:“我派你五人外出,实则另有深意。你五人是我弟子中的佼佼者,但木行大神龙要我从中选出一人,将来可以传承衣钵,我原以为他是在途中设下了考验,不料真正的考验,皆源自于你们内心。”
玫瑰见她似乎对桃潭死讯、湘田逃亡、缘会叛变全不放在心上、问道:“师尊,您难道不觉得...惋惜么?”
若梦轻叹道:“桃潭一身武功已得我真传,且性情稳重,善于用人,本是我最为赏识的弟子,但她却又太过古板,不懂得通融圆滑的处世之道。湘田为人要强,所有事都想做的比旁人更出色,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实则最渴望自由。她们俩就像两个泡沫球一般,缘会则是一根尖针,只需稍稍一刺,就能让那泡影破灭。但就算并无缘会,天长日久,她二人终究会生出一场大乱,到了那时,只怕会令本门有灭顶之灾。”
玫瑰总觉得她这话有些牵强,但事已至此,反驳她也是无用。
若梦又笑道:“玫瑰,你放跑了湘田,此节与桃潭截然相反。但若换做你是湘田,你会怎么做?”
玫瑰不愿撒谎,可也不能直言相告,只答道:“弟子...弟子实难断言。”
若梦笑而不语,走到窗边,望着淅淅沥沥的冷遇打湿了石阶、树木、湖草、山谷的一切,眼中似有深情流转,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情郎,因此难以忘怀;又似空空荡荡,万物不萦绕于心。过了许久,她道:“玫瑰,从今日起,由你掌管桃潭原先权责,大事小事,你都熟悉起来。你要提拔助手,只需跟我说一声,我绝无不允。”
玫瑰大吃一惊,道:“弟子资历....”
若梦摇了摇头,道:“休得多言,你退下吧。”袖袍一拂,须臾之间,倩影已然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