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歌朝那条小径望去,只见淡淡的脚印散布于泥灰上,若非靠近细看,决计瞧不出端倪。
利汀道:“咱们该走这条路?”
石牧说道:“我认得这鞋印,正是.....以往前来那人的。”
利汀再无犹豫,道:“咱们从此进去。”
群雄此时已知道大伙儿并非是为扩张领地、驱散阴影而来,而是为了寻找“微雨遗迹”中的宝藏。这群人中,大半是各个战团的亡命之徒,为了求财,杀人放火也视若等闲,对途中危险更无所畏惧。只是利汀小心翼翼,不让旁人知道她真正目的,否则恐有哗变。
澎鱼龙曾经来过,于是自告奋勇,一马当先,走入谷中。护龙卫并没认出他来,都暗暗称赞道:“这勇士好生胆大。”
沿着小径走了不远,天色愈发黯淡,照理而言,此时应当是正午,可四下张望,仿佛如在月夜时辰。两旁山上长着鬼鬼祟祟的树,随风摇曳,投下不怀好意的鬼影。偶然间,天上似有大鸟飞过,可抬头一看,哪有半点影子?
好在路上还算平安,众人稳稳当当地骑行了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这荒凉险恶的小径,前方是山谷中的空地,又见长宽十丈的黑水池,而黑水池之后,则是奇石嶙峋,怪木扭曲的山坡。
利汀问道:“山坡之后,离微雨遗迹还有多远?”
澎鱼龙结结巴巴地挠头道:“很近了,不错,不错,我记得确实要翻好几座山。”
利汀紧盯着澎鱼龙,澎鱼龙老脸一红,道:“放心,这路错不了,当年老子是飞过去....”话音未落,已被利歌捂住嘴巴。
利汀道:“不可急躁冒进!暂且在这儿歇下!”点了数个轻功高强的好手上山探路。
众人停下歇息,嘴里都说道:“当真累了!”“老子只怕中了阴影之毒,累得够呛!”“不错,以往我一口气跑上一天一夜也无大碍,眼下骑着马却累得如狗似的。”
利歌心想:“那通关文书虽有祖传防护之法,但心里的重压却始终难消。在这阴影中跋涉,意志也得异常坚定。”
这时,利汀说道:“禾刀甲,你过来,我有话相询。”
利歌朝她走去,利汀指了指远处一块大石,道:“去那儿。”众人早听说这禾刀甲这两天屡建奇功,颇受利汀倚重,却不知她有何隐秘要事需与他密探,虽然皆感好奇,却万不敢前去偷听。
形骸往地上一坐,顺手喝了口酒,长叹一口气。
澎鱼龙道:“老弟,喝酒这等美事,为何长叹?”
形骸低声道:“我瞧这女侯看我徒弟时两眼发直,面带春色,只怕想要霸王硬上弓,唉,我这徒儿可当真可怜。”
澎鱼龙肃然起敬,道:“老弟果然目光如炬,但我看女侯与义弟武功在伯仲之间,她未必能够得手。”
形骸语气悲天悯人,眸中哀伤,似要落泪,道:“事发突然,我徒儿未必能防备得住。那女侯只需一招‘猴子偷桃’,再来一招‘玉女吹箫’,我徒儿心防身防一齐失守,多半把持不得,然后她再来一招‘霸王倒骑马.....”
澎鱼龙神色凝重,道:“这招‘霸王倒骑马’听来何等厉害!我孤陋寡闻,不曾见识。”
形骸道:“我也担心我徒儿安危,不如咱们偷摸过去看看是怎样光景,若徒儿吃不消,咱们可以相救。”
忽然间,两人眼前银光一闪,见辛瑞剑芒霍霍,俏脸含怒,道:“亏你自称一代宗师,遇上这么个酒肉朋友,臭气相投之下,竟变得如此无聊!”形骸、澎鱼龙大骇之下,脸上变色,再不敢胡说八道。
....
在那大石背后,利歌见利汀斜靠山壁而立,眼神复杂,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心跳声却快的异乎寻常。他低声问道:“表姐找我何事?”
利汀揭开头盔,抖了抖缭乱的长发,居然显得妩媚动人。她原先也是容光焕发、相貌美丽的女子,加上身材修长婀娜,比利纳、利来更有一股狂野难驯的魅力。
她随意道:“咱们开诚布公,你不必再易容了,露出本来面貌让我瞧瞧。”
利歌道:“那可不妥,外头的人只怕不少认得我。”
利汀皱眉道:“让我瞧瞧有什么打紧?我只看一眼,看完之后,你再易容回去就好。”
利歌道:“那易容可不简单,耗时许久才能不露破绽。”
利汀道:“那就别易容了,用锦布遮住口鼻,戴上头盔,谁会留意?”
利歌心想:“我还当有什么危急之情。表姐也真不分轻重,为何在意这等小事?”他取出小瓶,在脸上涂了些消融水,脸上褐泥立时融解。利歌再取出一块布来,将脸庞擦得干净。
利汀喉咙“咕噜”一声,一双眼似僵住了,再也无法闭上,也再也无法挪开,只落在利歌脸庞上。
利歌问道:“表姐,你中邪了?”
忽然间,一滴泪水流过利汀脸颊,利歌吃了一惊,道:“你为何落泪?”
利汀苦笑道:“原来你与...画像中那人....一模一样。”
利歌道:“谁的画像?”
利汀小声道:“你的。”
利歌笑道:“那本就该相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利汀道:“若....若我早些遇上你,或许....或许....你不会这样,我也....不会这样。”说到此处,已然哽咽。
直到此刻,她这才明白自己一直追求的美梦是真实的,并非虚无缥缈。画中的情郎在现实中确实存在,也确实如她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