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间,白雪儿搂住形骸,惊慌失措,悔恨交加,哭道:“师父,是徒儿拖累你啦!”
形骸按住中掌处,道:“这不怪你,是我未能察觉到你跟在后头,委实....无能。”
他试图疗伤,但那伤情顽固,纵然并未恶化,却也全无好转。形骸心道:“为何阻止我?你难道不想除去那巨巫?刑天!刑天!”
还未是时候。
形骸感到愤怒,感到压抑,他心中喊道:“朝星已然去了!”
那又如何?
形骸登时察觉到骸骨神的心思,他正幸灾乐祸,他希望见到朝星死在那巨巫手中。
他想:“朝星从五行僧手下救出了我,我岂能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你体会过什么是真正的忘恩负义么?我还诸神自由,诸神却背叛了我。数千年前,正是朝星给了我致命一击。
形骸震惊异常。
正是那一剑,击溃了我心中的正道,情义,良善、慈悲。念在朝星有救世之愿,我不亲手杀他,但他若要寻死,我就任他如此。
形骸欲挣扎起身,但双足无力,又摔入白雪儿怀里。白雪儿吓坏了,紧紧抱住形骸脸颊,形骸视线渐渐模糊,他看向那三行化僧,此刻皆打坐冥想,神色颇为痛苦。
形骸勉力说道:“你们为何不去追那拜鹰?他闯入了你们禁地中,难道你们竟坐视不理?”
土行僧叹道:“小兄弟,那拜鹰先前法术中暗藏邪法,阻我等真气复原,我等内力枯竭,赶去也是无用。”
水行僧道:“当年,我师兄弟五人前往后山,捉拿那黑童女妖,她藏得异常隐秘,我等占卜也全然无效。找寻途中,咱们见到那神殿内藏有武学壁画,其中记载极为神奇,我等立即起练,一练之下,修为突飞猛进,立刻沉迷其中。”
木行僧道:“我等皆是星知的师弟,但无论文武皆远不及师兄。我等不甘落后,陷入贪念中,试图凭借壁画武学,一举胜过师兄,再不用受他指使。现在想来,我等真如盲人聋子一般,轻易中了那女妖计策。”
土行僧喃喃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等贪欲愈烈,非但不再试图除去女妖,更施法将后山封住,唯有我五人能进入其中,修炼壁画上的武学。”
白雪儿忽然问道:“那壁画是不是令你们见到一头邪门的仙鹤?”
三僧缓缓点头,水行僧道:“女施主所言不错,其实那壁画正是部分断翼鹤诀。我等利欲熏心,放任那女妖不管,实是....有罪之人。”
形骸脑中昏昏沉沉,蓦然间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
朝星身如剑光,急速行进,但那宫殿错综复杂,机关重重,他失了拜鹰踪迹。他沉吟片刻,找一处静坐,顷刻间剑意涌动,笼罩数里方圆。此剑意将激起敌人心中斗志,而那斗志一起,朝星立刻便知道此人在哪儿。
忽然间,他察觉到一股凶嚣之气,那杀气中充满痛苦绝望,充满愤怒疯狂,朝星此生从未体会过这般庞大的杀气,它无穷无尽,仿佛亿万灵魂在折磨中发出呐喊。
他不寒而栗,心想:“那绝非寻常妖魔,极可能是妖界的巨头。”
但朝星并无退缩之意,身躯光闪,变化为芒,穿透层楼,须臾间,他已到了地下深处。
这地道极高极深,空荡荡的,上空有光,星星点点,有如银河,令朝星觉得仿佛置身于夜空之下。只见拜鹰背对着他,单膝跪地,剧烈颤抖,身上散发出杀意来,无比险恶,使人颤栗。
朝星微觉心寒,又似乎变得极为渺小,似乎是虾游于鲸侧,蚁爬于龙前。但朝星心想:“我乃东方剑神,万仙盟主,受天尊所托,守护凡尘,虽死无憾。”
他朝拜鹰劈出剑气,拜鹰背后有一道气墙阻隔,嗡地一声,朝星剑气上天入地,空中乱石如雨般落下,地面裂开道道口子。
他听拜鹰哭泣道:“童儿,童儿,对不住。我不料事情竟会如此,但却终须这样不可。”
朝星不知拜鹰经历了什么,但他声音中的懊悔却撕心裂肺,苦楚至极。
拜鹰厉声大叫,身躯暴涨,铠甲长袍纷纷撕裂,他肌肤白得宛如透明,透出紫色血管,毛发尽皆脱落,脑袋光秃秃的,双目瞪得滚圆,似是个消瘦的婴儿,又似是个将死的老者,双臂几乎和身躯一样长,弹指间,他成了个二十丈高的庞然巨怪,但一眨眼功夫,那巨怪又变成了常人大小。
朝星心想:“对巨巫而言,体魄可顶天立地,亦可小如孩童。他毫无疑问正是巨巫,一个逃离了妖界,彻底解脱的巨巫。”
朝星试了试逐妖咒,并无效用,这更印证了他所想。除了巨巫之外,妖界所有妖魔皆会被他咒法逐走。
他不想硬拼,再度念起咒语,凭借此咒,他可令三清得知此间状况,三清立时能将这违誓的巨巫捉至天庭,给予他长久苦难,并将他打回妖界,永恒禁锢。但蓦然间,周围事物剧变,他与这巨巫已不在地道中,山壁成了血红的皮层,苔藓蔓藤成了血管韧带,朝星足下血液流动,地面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这巨巫将妖界召至凡间,隔绝了朝星与天庭的关联。
巨巫回过神,望着朝星,露出丑陋畸形的笑容,他开口说话,声音稚嫩而奸猾,似是个老妖婆一般,他道:“在妖界埋了万年,咱们已然找到了蒙骗天庭的法子,东方剑神,你还是省些力气为妙。”
朝星问道:“不知巨神尊姓大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