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骸踏上一步,越过了那道裂缝,叹道:“那妖婆做事太绝,阁下认得她,算是倒霉透顶。”
拜鹰任由形骸靠近,这一次并未阻止,他已敛去悲伤表情,还复微笑,他道:“世上女人,若发疯起来,哪个做事不绝?”
形骸道:“男人也难免俗,阁下作为又好得到哪儿去?”
拜鹰叹一口气,道:“我所练妖法,令我如同神仙一般,信奉者越多,我功力便越强越深。我以自己子嗣为诱饵,治愈白婴病的消息传开后,领地之内百姓皆将我视作救命恩人,供奉牌位。我于是长生不老,法力倍增。灵阳仙到了察觉异状,他们派大军围剿我,我为了保全百姓,甘愿被灵阳仙封印在不见天日的墓穴之中。拜家中仍有人暗中祭祀我,我才得以存活至今。我所作所为,皆无愧于天地!”
形骸问道:“那又为何杀害道术士,取他们灵魂为食?为何要将昔日的同胞赶尽杀绝?”
拜鹰答道:“我们妖法一派被道术士逼上绝路,这才铤而走险,追求妖法的秘密,落到如今的田地。道术士难道不该死?我长眠苏醒之后,唯有道术士的魂魄方能填报我心中饥饿。我杀道术士,既为复仇,也为生存,有何不可?至于我那些昔日同胞,各个儿皆堕落可悲,我将他们除去,既为民除害,也令我妖法圆满,自是两全其美!”
形骸点点头,继续走向拜鹰,同时说道:“阁下纵然生平遭遇可叹,也知道那几个同胞作恶,然则竟不知自己在邪路上走的更远更深了么?”
拜鹰皱眉道:“说了半天,你仍不知好歹地想与我为敌?武降龙如何下场,你难道没瞧见么?”
形骸道:“阁下费尽口舌,拖延这一时三刻,未必能令阁下复原如初。若我所料不错,此刻你我交手,阁下胜算委实不大。”
拜鹰脸上变色,冷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但你仍然中计了!你太过托大,等到这时,便是你失算之处!”
话音刚落,轰隆巨响,那蜀门楼的废墟炸裂开来,形骸见一披头散发的老道冲向自己,老道面如死灰,双目泛白,额头前破开一洞,正是那玄顶道人。
形骸心道:“拜鹰留这妖道残魄,使他为自己卖命!”老道动作太快,长剑刺入形骸胸口,形骸感到剑上妖火猛烈,身子一晃,口中流血。
拜鹰自身伤势仍不轻,又怕形骸另有强援,当即喝道:“告辞了!”纵身一跃,跳到高空,身形隐去,就此不见。
形骸抓住老道手臂,那老道将形骸举起,往地上一砸,形骸化作梦影,脱离剑尖,在丈许外成形。老道身形宛如绿火,一明一灭,再一剑刺出。形骸口中吐出鲜血来,变作一块翡翠大盾,与剑刃一撞,只觉敌人力道犹如石流海啸,势不可挡,砰地一声,盾牌粉碎,形骸摔了出去,撞塌了整整一栋古楼。
老道死后功力不足,但仍强悍无比,且攻势比生前更加凶狠,全无停歇。他伸出两根手指,在口中一咬,一张嘴,霎时喷出一团绿焰,铺天盖地,焚烧不绝。
形骸口中吐出寒霜,与那绿焰僵持,那老道身子鼓胀,喉咙喀喀作响,火焰一阵胜过一阵,愈发炽热,但依然胜不得形骸的霜气,不一会儿功夫,霜气将烈焰逼退,逐渐靠近老道,那老道全然不知道畏惧退缩,只是鼓足了劲与形骸抗衡,终于那火柱崩溃,老道被寒霜罩住,身躯冻僵。
形骸捂住嘴,掩住胸口破洞,心想:“这老道好横,我嘴都冻得麻了。”
只见老道身子一抖,哗啦啦声中,将冰块抖落一地,又攻了过来。形骸手在地上拍了拍,布下道法,立即后撤,老道不明所以,紧追不舍,踩中陷阱,登时爆炸,火焰冲天而去。
形骸见那老道当空翻转,身子焦黑,但仍活动自如,奇道:“你这僵尸比活尸还耐打,在下自愧不如。”
老道紧握长剑,从天而降,刹那间剑影恍惚,将形骸笼罩住,叫形骸无处可躲。但形骸本不想躲,他捏了个法诀,遁入梦幻,顷刻间变作七十二人,每一人皆刺出冥虎剑芒。那老道发出怪吼声,登时被刺得遍体鳞伤,在他伤口之中,又蓦地飞出许多铁链,将他捆得动弹不得,摔落在地,这正是放浪形骸功的妙用。
形骸道:“老道,你死得惨,但何必对我紧咬不放?我瞧你也撑不了多久,这就送你上路如何?”
忽然间,老道身子紧绷,好似癫痫发作了一般,一团团绿火钻出他身躯,在那绿火之中,形骸隐约听见遥远的惨叫声,似乎有人正遭受惨烈刑罚。一眨眼,绿火已将老道吞没,但他身上的肌肉剧烈膨胀,很快变得半红半紫,脑袋上两根横角往下弯曲,又有两根竖角向上张扬。此人厉声怒吼,将道道铁链挣断,成了个两丈高矮,似人、似牛、又似羊的妖魔。
形骸不禁说道:“你这僵尸居然用妖火变作妖魔?世间离奇之事真叫人料想不到,大开眼界。”
那僵尸妖魔一个猛冲,形骸一躲,那些古墓古楼似被飓风扫过一般,接二连三的崩溃。僵尸妖魔回过身,双掌皆发出绿焰,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涌来。形骸左手寒霜,右手火光,与僵尸妖魔比拼功力,一时间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从妖魔背后跳出又一个形骸,那形骸两掌打在妖魔后背,纵然这妖魔肌肉坚硬,几不可摧,但仍被这两掌洞穿。妖魔发出惨叫,双臂无力,与他对掌的形骸大喝一声,双手一合,将寒霜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