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的想法是对的,白胜统帅的这支军队的确不具备什么攻击能力,连最起码的粮草补给都没有,又无法就食于敌,饿都饿死了,怎么形成战斗力? 所以当白胜带着他走到延州城下,乘坐从城头上垂下的吊篮蹬城时,他的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虽然白胜已经做出了解释,说此番来到延州不是来跟宋军作战的而是攻击西夏的,但是他依然不信,你连打延州的能力都没有,你打什么西夏?鬼才相信! “你别笑,你必须记住,进城之后我是狄烈,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白胜只能威胁蒙在鼓里的大舅子,以免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引起种师道的误会,而一旦种师道误会了自己,就会发生流血事件,他可不希望在这里发生流血事件。 虽然前些天拿下函谷关时做到了兵不血刃,但是想要兵不血刃拿下延州则毫无可能,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拿下延州,而是打算在一定保密的环境下与种师道摊牌。 一切如他所料,他的确无法做到兵不血刃拿下延州,因为延州的实力太强了,不仅强在军民,更是强在将帅。 从宋仁宗时期与西夏开战至今,历经七十多年的战争,延州不曾失守。即便是西夏开国皇帝元昊倾举国之兵来犯那次,最终也不过是采取围点打援的战术大败宋军,却始终无法啃下延州这块硬骨头。 而那一次延州的守将正是种谔和狄青。 自从王安石变法以来,对大宋西军的影响最为显著。 因为对夏战争的需要,在大宋西军这个独立系统里,一改以往“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武将没有兵权以及指挥权”的尴尬局面,变成了武将总揽一州边防的体制。 种师道扼守延州、折可适镇守环州、种师中把守渭州。 在一州城池之内,守将权力最大,拥有募兵、练兵、养兵、小规模战斗的临时处置权等权限。这就极大提高了这些边关重镇的武装实力。 延州城里,种师道是当仁不让的一哥,虽然在他的手下也设有一些类似于监军性质的文官,但是只要种师道不造反,这些文官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身为文官,当然有认识赵楷的,看见城下来的两名敌军使者里竟然有一个郓王,顿时失声惊呼。 于是种师道没有选择在城头动武,而是把头陀和郓王请到了经略府公堂。 在公堂中,白胜将昨天才命萧让填写的一张“介绍信”递交种师道,“介绍信”就是盖着玉玺的密旨。 种师道看过之后不禁动容,道:“原来你就是狄烈?久仰大名!” 如今的种师道已经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将,脸上有着刀刻斧划一样的皱纹。所以尊敬他的人们会称他为“老种经略相公”。 而把守渭州的“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是他的弟弟,并非晚辈。 种师道的爷爷种世衡跟狄烈的祖父狄青算得上是“老同事”,两人同属范仲淹手下战将,只不过当时种世衡已是成名老将,而狄青则是初出茅庐的小将。 种家军的第二代领袖人物是种谔,又与狄烈的父亲狄咏相交莫逆,且曾并肩作战于西北战场,所以种狄两家算得上是将门世交。 即便是种师道本人,也是与狄咏熟识的,因此看见“狄烈”这个名门之后时不禁百感交集。 既是世交,且有皇帝的密旨在手,再加上随行者被文官指认为郓王,那就不能当做敌军来使对待了,种师道连忙命人看座。 白胜与种师道见过礼,就与赵楷坐在了公堂正中。 公堂两侧坐满了文臣武将,满座之中唯有一人盯着白胜看个不停,心说这头陀是狄烈么?我怎么看着有些不像呢?只是头陀的长发垂下掩住了两鬓半张脸孔,只凭口鼻眉眼无法确认这个怀疑。 白胜也注意到了这人的存在,只见这是个年约五十的老者,一脸正气,颌下蓄有一部胡须,身高六尺,一副身板挺得笔直,目光炯炯有神,却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索性不与他对视,只待摊牌之后再问究竟。 双方落座之后,种师道就问出了最为紧要之事:“狄世兄和郓王怎会统帅田虎贼军前来?” 白胜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回答的赵楷,回道:“此乃圣上定下的绝密军机,种将军你这公堂上的人未免多了些。” 这话的意思很名表,就是让种师道屏退左右。 种师道家传武功非同寻常,兼之左右多有武功高强之士,不怕出什么意外变故,当即挥退了大部分文官武将,只留下四个人陪坐在他两旁,其中就包括那个盯着白胜看个不停的五旬老者。 种师道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手下的亲信干将……” 说话间手指那五旬老者:“这位是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又指向王进身边一名年近三十的将官:“这位是我的关门弟子韩世忠。” 又指着王进、韩世忠对面的两位介绍:“这位是我的卫队统领上官剑南,这位是延州第一猛将杨可世,大家都不是外人,狄世兄有什么话尽管说罢。” 白胜这才知道原来那个盯着自己看个不停的就是史进的师父王进,心想这王进大概是在京城中见过狄烈的,所以对我有所怀疑,当下把这事放在一旁,说道: “外面那两万步军实是我在函谷古道中收编而来,此番我奉官家密旨前来延州,为的是奇袭西夏,夺取横山!” 他这话一出口,在座的几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不为别的,只因白胜这话说得太离谱了。 就连种师道都愕然道: “狄世兄是在说笑么?我大宋边军与西夏敌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