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卧室内张爹靠在那里闭目养神,静静地等着孙子们到来,心里则想些有的没的。
“咋了?”
张爹拍了拍老伴,“没事,你先睡。”
“咱们小五他们都好着,家里也没啥事,孩子们都顺顺当当的,你有啥愁的?是不是孩子大伯那头?”
“不是,大哥退下,青山上去当副队长,有老队长调教几年,过几年,青山就是大队长,我愁他家干嘛?”
张母一想也是。公社都通过了,开春大侄子就是副队长。
“爷奶……”张明佐钻了一个脑袋进来,轻声喊道。
张爹一见老伴要张口,连忙捂住她的嘴,实在太担心她大嗓门一扯开,今晚啥事也谈不成。
“咋了?”
“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张爹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这是不想老伴听到呢。神神秘秘的,他也没多说,就让老伴盯着点院子。
虽然半夜三更不会有外人进来,可谁知道有没有梁上君子,偷鸡摸狗之辈?这年头还是小心点的好。
张爹一进东屋书房……乖乖,一屋子的七八个大小伙子全挤在里面,全眼巴巴地看向自个,难怪今晚找尽理由让两个丫头回去。
“爷,这次出行前大哥和大表哥他们两人就替我们定了计划,路上能这么安全也是他们功劳。这次是由我管钱和票券,小右负责联络,子武管安全、子聪和石头他们负责打听消息。”
张爹赞许地看了看孩子们,点了点头。到底是读了几年书,这安排比他们这些大人还周详,确实不错。
“路上那些事情能说的,我们今儿也说了,可还有些事情……”张明佐抓了抓脑袋,“也不是我们兄弟几个信不过女人。”
张爹瞪了他一眼,“行了!你奶还在外头把风,小心她听到了捶你。快点说,是不是干了啥坏事?”
张爹自然知道孙子们为何瞒着家里女人。老大家的信不过;老二家的大嘴巴;大闺女性子急容易冲动;二闺女嘛,全是奶娃娃,跟她家扯不上。
“嘿嘿……”张明佐笑了两声,从炕上拽出棉被,“我们就带了三床被子,大哥你们帮忙给全拆了,小心点。”
到了这会,张爹还有什么不明白。看了眼忙着干活的几个孩子,他皱了皱眉,看向张明佐,“你们带被子进大院了?”
“嘿嘿,我们才不傻,早就听你们说了大院门口会检查,我们就存在车站。还是后来跟小叔接收头,他领我们去取回。”
“你看现在这么干净都是我小婶给整的。在外头睡了这么久,整天跟外人一起挤一个地方,好脏啊,跳蚤虱子什么都有。我们一进大院,平安就先拽我们几个去澡堂,又是理发又是换衣服,丢死人了。”
张爹听了白了他一眼,忍住笑意,摇了摇头,“还算聪明。”
“嗯,我小叔小婶也这么说。我小婶说了,要是干干净净才容易让人怀疑,现在越穷越光荣,没必要感到有损自尊。”
张爹看到从被子里被拆出来的东西,无语地摇了摇头。他都不知该说几个孩子胆儿肥还是……
也是……也许换个人都会觉得孩子们干了这么大坏事,不是责骂就是惊慌失措,可他老儿子两口子是什么人?
“爷,有不少好东西被砸烂,可惜有些目标太大。这点东西都是我们兄弟几个学着别人藏点。本来我们想让我小叔卖了可惜,让我们全存着将来有大用。
我小婶比我小叔还厉害,这些东西她各个都懂,她还替我们分类。我们本来想什么也不要。
爷,我小叔说以防万一,这些东西还是交给你才安全。你给收好了,将来我们几个兄弟人人有一份。”
三床被子角落抠唆出来后全部在内也就十几件。东西很杂也都是小件,也不知这几个是如何得手。
一些平安扣、玉佩、金戒指、胸针、首饰、去了轴的字画、江南绣品、还有几根小黄鱼……
张爹不知哪个最值钱,可也看得出来,光几枚玉佩白色的都是油润润、绿色的呢,绿油油、通透的很,两种颜色在灯光下都能发出荧光。
沉吟片刻,张爹还是暗自摇了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眼前的七嘴八舌说着赞同几个孩子们。
这几个孩子打小长大,兄弟情深,更懂得配合、胆大、见识不低,可还是没去想想将来各自有小家后可能出现的变化。
现在他们还小,人心齐,等将来各自成家立业,那会心思就不同了。后面涛子几个他们都会长大,东西哪能人人都有一份?
老儿子两口子不贪图这些身外物,可不代表他剩下的儿媳妇和闺女女婿就没意见。纸里包不住火,他可不想将来自己跟老伴走了,下面的孩子们骂自己偏心眼,为了点东西闹得鸡飞狗跳而结仇。
钱这东西,是好东西,可也是害人的东西。对于几个孙子外孙这次行为,他不是很赞成,不义之财得来太容易,更会影响孩子们心性。
有些话啊,现在孩子们正在兴头上,说了也听不进去,只能慢慢地来。自己为何一直不跟儿子们透露家底?
还不是担心他们没有小五心性坚挺,变得无所忌惮,自觉得有家底,再也不乐意下地干活?
人穷才能更会团结,瞧瞧那些富人家里,哪个子孝父慈、全家和睦?
对面的张明佐看着沉默不语的张爹,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真被他小叔料准了,他爷真给愁上了。
他立即上前一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