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了,连绵不断的雨水,在周娇眼里开始变得诗情画意。这么美好的季节要是闷在家里长蘑菇该都可惜。
被美人计诱惑的张国庆义无返顾抱起儿子,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家媳妇后面踏上去省城的路。
上了省站,张国庆才发现还没谈好目的地。为了安全起见,他买了往北的火车票,打算一家人沿路溜过去。
上车,找位置。此时张国庆发现了异常之处。客流量非常大,满车厢的乘客。比起去年夏天出门,此时人满为患。
让周娇跟儿子坐在里面,张国庆细听周围讨论声,观察大家的穿衣打扮。
对面的一个中年人打量了他们一家三口,笑道:“你们这小两口带着孩子是不是走亲戚?搁哪块下?”
张国庆朝他竖起拇指,“叔,好眼力!家里表哥成亲,我们不去不行。这不,下雨天也得出门。叔这是回家还是出差?”
那人被夸得哈哈大笑,“回家。我刚从南方回来,再过三小时就到家。唉,总算回家了。在外地日子真不好过。”
他身边一人好奇地问道:“南方?那是哪?乖乖,你老本事呢,跑到关内去溜达。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关。”
中年男人见对方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满脸羡慕,他谦虚地摇摇手,笑道:“不值得一提。想出去,找辆车反向走,绝对能让你出关。我每年都要去南方出差,都习惯了。这次我去了最远。贵省知道吧?就去那疙瘩地。”
“那地方咋样?吃得惯吧?我单位前些年调了好几个南方人,他们吃法跟咱们这可不一样。”
中年男人朝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那地方穷得老鼠都不进屋。上个月刚发大水,这不我就先跑回来。”
“啧啧…真够可怜。咱们这也下了好久的雨。这天咋跟漏了似的?你这次出去多久了?知道咱们这今年粮食歉收吧?”
中年男人摇摇头,“我三月出门,如今算早回家。往年都得下第一场雪到家。老哥,你给说说,如今咱们这地方咋样?我媳妇怎么写信过来都不说呢。”
张国庆与周娇对视看了看,俩人默默地听着他们闲聊。
“……你那单位算好的。你们受灾没我们省里严重,我上周出的门,现在也不知道咋样。你知道我们市里供应啥?”
张国庆听到这里彻底歇了往北走的心思。他家儿子还小,打算下一座大城市直接下车,歇个两天。
他见平安发困,接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孩子。不经意看到走道上一个孩子羡慕地看着儿子。再看那孩子瘦得只有一半骨头。张国庆暗自叹了口气,又是个遭罪的孩子。幸好是夏天,要是冬天这光脚丫子该怎么办。
张国庆低着头,细心听着那孩子跟一个男人在说话。听口音还是鲁省地区。
“爷,俺饿。”
“赶明儿找到你大大就有吃。喝水,喝水就饱。”
张国庆再听,只听到妇女压制嗓门打骂孩子的声音,还有两个大点的孩子应该在拦着母亲打弟弟。
不知是不是自己身为父亲。听到孩子压抑着小嗓子哭着喊饿,张国庆鼻子一酸。缓缓吸了口气,他抬头瞟了眼走道。
一个老头背朝自己,身边还有打包结实的几个包裹。这应该是条件算好的人家。四五个孩子挨挤在一起,被老头子遮住,只能看到一双双黑脚如同非洲孩子。
张国庆再往后面走道看过去,也是有不少人拖儿带女。多了这么多孩子,难怪车厢爆满。
对面两个中年大叔经过交流此刻已经喝上酒,大概看孩子睡着,或者是不宜让人听到。俩人声音刻意压低。不用细听,也能听出两位正在讨论车厢里一群有别于大众的穿着破破烂烂的乘客们。
周娇拿着一本书,漠然地看了眼对面的两位男人,低头继续翻阅。她着实想不通,怎么男人也这么多话,这么鼓噪。从她上车开始就没见对面这俩人停过,这会讲累了还闷两口酒。
过了三个多小时,广播传来提示到站。
张国庆朝周娇示意,见她点头。他摸了摸怀里睡醒的儿子,拿出孩子的外套替他穿上。车子一停稳,大家开始往车厢外移动。
跨出车厢时,张国庆飞快地将手上卷成团的两斤粮票和一块钱塞在刚喊饿的孩子手心,重重的捏了捏。看着那孩子错愕的神情,他来不及多看一眼,立即拉着周娇离开。
要是孩子喊出声,那自己真是走不了。
他本没想在这样的场合,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举动,可那句我饿了,让他想起了幼年时的孤儿院。
张国庆不知道的是,他递给孩子粮票的时候,孩子的爷爷刚好瞄到,老人赶紧捂住孩子的嘴,含着眼泪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可就算他知道,也不过笑笑。他随心而为,不为他人的感激。只希望能让孩子不会饿着肚子去找父亲。
出了车站,夫妻俩带着孩子上了公交车,离闹市区不远找了家招待所。洗漱好后,留下周娇陪孩子在房间休息。
张国庆独自去招待所大厅打听当地特产与风俗,又独自出去溜一圈,心里大致有数后,提着买到的小吃回了房间。
周娇喂饱儿子,躺了一会,见他进来,笑道:“包打听,怎么个情况?”
“傻媳妇,先吃东西,看味道怎么样。一边吃,我一边说。”
“平安,你要不要再吃的?”
张国庆见孩子摇头,心知他已吃饱,“这地方你们娘俩一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