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先生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以后的路做打算?”荀攸又问道。
“没错。”王澈说道:“不过,显然公达你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事情,你也猜对了。”
“先生是不会选择匡扶汉室了?”
“公达可否告诉在下,汉室还有哪一点值得匡扶的。”王澈问道:“皇帝?宦官?朝堂?朝臣?还是地方乡绅?又或者是吸食天下百姓血液而茁壮成长的世家?”
荀攸想要反驳王澈说的话,只是想了半天,似乎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话语来反驳王澈的话。
辅佐皇帝?皇帝重新宦官不说,整日不理朝政,在宫中荒唐度日,外头有一大把朝臣想要辅佐皇帝,但是皇帝自己也得让人辅啊。
至于宦官?人人喊打的角色,但是嘴上说着要打,背地里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利益偷偷摸摸的与之来往,若是不来往,宫中的消息如何得知?没有消息,如何做事?
朝堂,朝臣,那是天下的旋涡中心,大臣和官员之间一边争斗一边不清不楚,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或许如同王澈所说,脑子里整天想着让自己手里的权利如何再多一些,让自己再富裕一些,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再滋润一些。
心中牵挂着天下苍生的官员,始终是少数,而就是那一部分少数官员,在朝中处处被挤压,处处被打击。
要么怎么说大汉朝这样下去,吃枣药丸。
但是王澈说世家的话,荀攸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世家怎么吸百姓的血了?
要知道,荀家也是大家族。
“先生不喜世家?”荀攸问道。
“不能说不喜欢,世家的确为这天下做了许多贡献,他们手中把持着天下八成的学问,天下士子,八成是世家培养出来的。”王澈说道:“这一点不可否认。”
“如此说来,世家并没有先生所说的那般不堪啊。”荀攸说道。
“是啊,对读书人来说,世家是没有这么不堪。”王澈说道:“但是对百姓来说呢?大汉朝立国之时,百姓手里,人人有地,但是经过这几百年,土地还都在百姓手中吗?世家手中的田产是哪儿来的?无非就是兼并了百姓手中的土地,百姓没了地,就只能世世代代给世家做佃农,年头好了,勉强吃饱喝足,年头不好了,朝廷再不管不顾,就只能等死。”
黄巾起义为什么能短时间内直接席卷大半个大汉朝?百姓没了地,头顶上还顶着朝廷的苛捐杂税,没了活路,想要为自己求一条活路,所以他们造反了。
造反之后起初的顺风顺水,让他们膨胀了,膨胀的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所以在短时间内,黄巾义军,就成了一群有组织的暴民。
“当百姓没了活路之后,会发生什么?”王澈看向荀攸问道。
荀攸知道会发生什么,眼中的神色,尽是复杂。
先秦二世的时候,百姓没有活路,于是六国遗民纷纷扯旗造反,而后经过十几年的厮杀,最终高祖皇帝和霸王项羽从乱军之中脱颖而出,而后项羽兵败,乌江自刎,高祖皇帝得了天下。
大汉朝若是失去了人心,就像是当初的大秦吧?百姓们揭竿而起......
“想到了吧?”王澈问道。
荀攸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道理啊,大汉一直在糟践百姓对朝廷的信任,一边践踏着百姓,一边还想让百姓拥戴着朝廷,公达若是普通的平头百姓,公达会如何想,如何做?一旦有人牵头,公达是随波逐流,还是自己新开辟出一条路,又或者是,依旧走在原来的路上,而后就像是风箱里的老鼠一样,被两边挤压?两头受气?”王澈看着荀攸说道。
王澈这么一说,荀攸自己的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若是真如此,肯定不能逆来顺受,至于随波逐流,有才华有能耐的人,心中都有一份傲气,所以随波逐流也不适合他们这样的人,那剩下就只有一条道路了......
所以说,王澈和曹满,就是在走那一条路?为了将来的那条路,提前在做准备?
若是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们两人的眼光,实在是太可怕了......
的确可怕,寻常人看个三五年,有些能耐的人看个未来几十年,王澈这个bug见过了未来的两千年!
虽然曹操死了吧,但是大致的发展,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太大的差错才是,所以要趁着现在他所熟知的东西改变的不多,要赶紧做准备了。
王澈的不安,大多是来源于曹操的死亡。
原本以为要是能抱紧曹老板的大腿,往后的日子,最少不用疲于奔命,日子能过的安稳一些,可是曹老板没了,所以就只能让曹满来做这个大腿了.......
王澈看着荀攸那一脸纠结的模样,笑道:“公达不必现在就决定什么,或者是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复,至少在再次回到颍川之前,公达还有许多时间好好考虑,等再次回到颍川之后,那个时候,才是公达真正的要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在马车上与王澈说这么多,荀攸的心中实则已经是接受了王澈的说法,王澈和曹满这两个人,实在是看的太远,比当今世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要看的远,不但看的远,而且看的纯粹。
世家之中不乏大才,但是他们的目光出发点,大多都是为了自家利益。
而曹满和王澈呢?为了谁的利益?曹家?
这大半个月在郡守府,荀攸还未曾见曹满与曹家之间有多么紧密的来往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