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柳照影为了“报恩”,“甘愿”成为孟眠春的小厮后,王三娘也颇为唏嘘。
毕竟在她这样的江湖儿女看来,他们就算再穷还是个自由身,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而成了别人的仆婢,那就算再有钱,也是如猪狗一般低人一等,没了骨气和尊严。
柳照影没告诉她其中因由,岔开话题问她八十两银子的事。
张六是在两天前把银子送到了王三娘手上的,在金陵城见不得光的地方,江湖人总有自己的办法解决矛盾。
听他说那伙不顾道义、频繁向路人出手的盗行势力是从临安府过来的。
“临安?”柳照影奇怪:“临安也是繁华富庶地,他们怎么会无端来到金陵闹事?”
王三娘摇头:“张六哥没细说,我也不清楚,总之那就是一帮丧家之犬,如今被收拾了一顿也该消停了。”
柳照影现在没时间去管这些闲事,收了七十两银子,将十两递给了王三娘。
王三娘推辞不受。
“老板娘,你何必跟我客气,就算不论房钱,与张六哥打交道我知道你也不会什么都不给,更何况还有你帮我和阿拴的忙,我给这十两银子还是算少了的。”
知道柳照影是真的有心和自己结交,王三娘想了想终于把钱收下了。
她说:“柳小哥,这段日子,我是真把你当做弟弟看了,今后你有麻烦自来找我,只要我能帮上的。”
柳照影微笑:“老板娘,多谢你,我也没有忘记答应你的事,苏娘子的事一旦有机会,我就帮你留意打听。”
一提到苏蘅,王三娘脸上就染上了轻愁,她是去衙门打听过的,可是人被带走后还是毫无消息。
说完话,柳照影就和双禄离开了。
柳照影手里有了银子就阔绰,想为阿拴买点纸笔和几本书,可是在街上没逛多久,就被一伙人拿着家伙拦住了去路。
当先一个人柳照影哪里能不认识。
她奇怪道:“顾全,你这是干什么?”
难道说顾家人对自己有一种“得不到就要毁了他让别人也别想得到”的变态心理,朗朗乾坤下想当街把她打死?
幸好身边还有双禄。
可是没想到双禄悄悄后退了半步,一本正经地对柳照影说:“少爷的吩咐是保证你没被打死,只是被打的话没关系。”
好你们一对狼狈主仆!
此时的顾全对柳照已经没了往日的恭敬和崇拜,眼中燃烧着一簇小火苗。
“柳照,你对得起我们小姐吗!”
他将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拄,狠狠呸了一声:
“我们在这里守了三天,总算守到你了!”
柳照影觉得有点好笑,感情她没顺利和顾仪慧成婚,就是对不起他们小姐了?
没想到这顾家人还有这种强盗思想,简直无法沟通。
她淡淡地说:“首先,我不是你们顾家的奴仆,更不是你们顾家的姑爷,说起来,我还是你们顾家的恩人,这一点,你可以回去问顾世子,他自然会告诉你。”
“其次,我和你家小姐清清白白,本来就没有对得起对不起一说,你身为家仆,这样妄议主子又是什么道理!”
顾全似乎本来是等着柳照影的认错,听到她这番话明显有点惊讶:“柳照你……我家小姐为你哭了三天,你、你现在就是这个解释吗?”
哭了三天……
柳照影脸黑了。
顾小姐的内心戏一向很多。
“来了,小姐来了!”
面前的顾家下人们一阵骚动。
不愧是守了三天的,立刻就通知了顾仪慧。
顾仪慧的马车出现,柳照影只听到她柔弱的嗓音在车帘后响起:“柳公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说几句话?”
她的称呼从柳大哥变成了柳公子。
柳照影转头看了一眼双禄,他正以一脸“你看我干嘛”的表情回望。
低头叹了口气,柳照影指指路边的一间茶楼:“那顾小姐请吧。”
……
这样堂堂正正和顾仪慧面对面地说话,对柳照影来说还是第一次。
此时她对面的顾仪慧双眼红肿,脸色苍白,看来顾全说的在家哭了三天不是假话。
柳照影正想劝她两句,谁知顾仪慧却立刻将一件东西拍到了桌面上。
很眼熟的鹅黄色。
“柳公子,你既早已与旁人有此首尾,为什么不早说?若是我一早知道,我、我难道还会缠着你吗?”
见柳照影只是盯着桌上的那一抹鹅黄出神,顾仪慧更伤心了:
“这是你未婚妻的吧?你多喜欢她?竟这样随身带着。”
肚兜……
原来她掉的肚兜在这里啊。
柳照影尴尬地望了顾仪慧一眼。
这又是一个误会。
一定是顾仪慧在孟眠春的人去顾家收拾东西时,顾仪慧擅自动了她的包裹,然后瞧见了这东西。
前两天还害她误会了孟眠春。
柳照影摸摸鼻子,神情有点难言。
这副模样落在顾仪慧眼里,只觉得眼前人是默认了才不好意思,又是一阵心痛。
若是清白的男女,一个男人会把女儿家贴身的小衣带着吗?
必然是已经、已经行过那夫妻之实了。
没想到柳照看起来是这样一个干净冷清的人,却、却早就……
顾仪慧得知自己倾心的人也与天下所有男人一般无二,少女梦碎,怎么能不哭?
柳照影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反正她本来就对顾仪慧的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