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
柳照影笑问。
阿拴鼓着脸颊望着柳照影:“阿姐你的画具呢?”
柳照影一愣:“忘在客人家里了,明日再去取。”
“你骗我!”
阿拴年纪虽小,可也不笨,他猛地吸了吸鼻子说:“浑身都是酒味和胭脂味,你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他这副样子是柳照影没见过的,她从前的弟弟季槿和她并不算特别亲密,因为从小就没有长在一起,他对自己恭敬有,害怕有,这样肆意发脾气的时候倒是没有。
“你去那种不好的地方了是不是?”阿拴气呼呼地追问:“姐姐,你是姐姐,不是哥哥啊,就是穿着男装你也不是男人,你怎么、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柳照影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也许突逢大难,这孩子较别人成长得更快。
“阿拴……”
“阿姐。”阿拴红了眼眶:“你是为了赚钱吧?虽说是画画,可是你都不让我看你的画,今晚又去了那种地方……都是为了赚钱吧,我丢了八十两银子,我们没有钱了。”
知道他自责,柳照影马上说:“阿拴,你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我是你姐姐,挣钱也是应该的。”
“可你是女孩子!姑娘家怎么能这样出去抛头露面。”
阿拴怎么说以前也是个小少爷,父母亲从小就教育他男人就要顶天立地保护女人。
他红了眼眶:“都是我没用。”
这还是个孩子呢,就想着有用没用的了。
柳照影心里一酸,走到床边揽了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别怕,都会好的,阿拴已经做得很好了,幸好有你在啊,不然我一个人恐怕也撑不下去。”
如今她身边有个陪伴的人,其实也多少是种安慰,不是一个人走在一条艰难坎坷的路上。
阿拴揪着柳照影的衣角,呜呜地哭着:“阿姐,你去找你的亲生爹娘吧,不要管我了,你去找他们吧,再怎么样,你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了……”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单纯的,有了爹娘,就有了家,就能够回到那种平安的日子。
“好。”
柳照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找到原主的亲生父母吗,这件事她倒没有细想过,但是再怎么样,也先把阿拴稳住吧。
第二天,阿拴的情绪好了很多,昨晚哭了鼻子他显然有点不好意思,一大早,他就向柳照影提出要出去做工挣钱,和姐姐一起努力。
反正他现在天天待在客栈也没意思。
这么大的孩子,去哪里柳照影都不放心,但她还是和阿拴说:“等见了老板娘,我问问她。”
阿拴不喜欢王三娘,觉得都是她带坏了自己姐姐,撅着嘴不肯同意。
柳照影想到顾辞安曾经说过顾家有几个铺子,既然有铺子就一定缺学徒,“下回我问问顾世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小忙想来顾辞安还不至于不愿意帮。
真要算起来柳照影也帮过顾家三回了,唯一请顾辞安帮忙找人的事,他也没办好,换这么一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王三娘却是一夜未归,柳照影也不知道画月楼里的情况如何了,她原本打算再过去看看的,可是顾家的请柬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也正如她预料的一样,离上回替顾仪慧解围过去了两天,顾家也终于送来了正式的请帖,邀她上门赴宴,而不是草草地让下人来知会一声。
如此重视,可见顾家总算将她视作一个可以配得上公爵府门楣的客人了。
柳照影摇摇头,她也是将军府出身,又怎会不懂这些死要面子的贵族做派。
到了晌午,柳照影就收拾了带着阿拴一起登门,请帖里也邀请了她的弟弟,算是顾家的礼貌周全。
顾辞安亲自到了门口迎接,柳照影和他见过礼,只觉得他面容比以往更严肃些,但目光不一样,一直来回在自己身上打量。
“世子,是我这衣裳不合身?”
她这样落落大方地问,顾辞安反倒不好意思了:“没有没有。”
顾家这次的晚宴主要是宴请柳照影,人并不多,有两个顾辞安的堂表兄弟,也有他的几个朋友,阿拴因为年纪小,被带到了顾夫人那一席上和女眷同坐,他起先害羞不肯,还是顾仪慧出面亲自把他给哄了进去才算完。
男人的席面和女人的席面自然是不同的,好在这是顾辞安的家宴,没有请些女伎伶人作陪,只叫了两个会乐器的丫头助兴。
柳照影能喝一些酒,但酒量到底不比真的男人,因此也只是酒杯沾沾唇就放下了。
同席最年轻的是顾夫人娘家的一个侄儿,叫许之昌,和柳照影差不多年纪,在顾家的铺子里做事,瘦削精明的年轻人,是头一个上来敬酒的。
“早就听世子提起柳公子的大名了,听说是个年纪轻轻却极厉害难得的人物,今日总算是有缘得见了,这杯酒是在下敬柳公子的,还请你一定赏个薄面。”
他那双上挑的眼睛里可没多少敬意。
而其余几个年轻人也都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意味。
柳照影微微侧过脸去看顾辞安,见他只是举杯喝酒,完全默认了他们的举动。
这顿饭还不是那么好吃的啊。
柳照影抬手和许之昌碰了碰杯,将盅里的酒一饮而尽了。
谁知许之昌却不肯罢休,仰头叫下人:“柳公子是个痛快人,只这样喝太过小家子气,去拿海碗来!”
海碗……
谁要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