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柄废剑,却也格外得锋利。
“待客无道,该罚。”少年飘然从刀尖上跃下飘入门中,语气虽轻,却掩不住厌恶,“我平日,最不愿替人斩首。”说罢,就直接向内院走了去,而这两名侍卫则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数息后,才轰然倒地,两颗圆滚滚的头颅弹跳着在青石板路上,滚出去老远。
“武大武二,门外是什么人!”大概是听到了门房那边的声响,一个大汉从房门中探头出来大声问道,却只觉自己眼前一闪,心窝一凉。
“杀你的人。”那入院的少年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的面前,手中铁剑深深地刺入他的心口,剑尖从背心透出,涂上了一层深红的颜色。
少年左手似是温和地搂住了大汉的脖颈,食指和中指却牢牢地扣住了他的咽门,让他无法发出一丁点额外的声响来。末了,此人气息全无之后,
他便扶着壮汉的身躯,或者说是直接将他拖出了房门,松臂的同时,铁剑已经拔出,鲜血喷洒上半空,染红了空气中那如水的月色,少年人轻轻地撤后了几步,免得那弥散着的血雾染到他的衣裳上,随后看着中天的明月,微微一笑,嘴唇没有太多的血色。
“李大哥,怎么样……”一个提着纤纤秀剑的丫头忽然掀开了门帘,冒冒失失地闯了出来,与提着铁剑的少年打了个照面,差些撞在一起。
在两个人互相震惊的目光中,少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铁剑,已然深深地插入了少女的腹部。
丫鬟的腹部和肺部都被刺伤,心脏大概也伤到了,因为流了很多血。她咯咯地咳着血,秀剑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她则用两只手死死地攥住了少年的领子,眼神中诉说着愤恨,胸前的血液洇湿了少年整洁的青衫。
少年的神色很委屈,明明刚刚只是在美好的月色中走了个神儿,刚想提起铁剑甩甩上面的血珠,没想到会有人自己撞上来。
而这丫鬟此时竟然松开了一只手,无力地胳膊拼命地向着他的脖颈探过去。
还没死透,看来,是个修行的人了。
既然如此……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皱了皱眉,抓住少女的肩膀将她推开,“对不住了,这算是我的过失,你的名字是什么?如果你想要的话,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会回来祭拜你。”
“啊……啊……”她张大了嘴,好像要什么。
后劲不足了,大概,是个叩源境吧?
不过……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全的。
“我在听。”他扶住少女的腰肢,将自己的耳朵凑上去,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求……求你……不要……杀……小姐……”仇恨的眼色逐渐地变为哀求,而后,她眼中最后的一抹光彩也渐渐淡去了。
少年松了口气,替她盍死了双眸,轻声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身上的衣服脏掉了,还真是有些麻烦。他从院子里的衣架上随手扯下一条鹅黄色的丝料女式亵裤,细细地擦拭好了自己的那柄铁剑。随后撩起门帘,走进了屋内。
房中一角点着一盏侍女样式的铜座的长明灯,整个房间都是前朝的风格设计,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两侧有矮屏风,正对着房门的地方有一张柳心木的矮几,一个人影坐在矮几后,墙角的灯光只能堪堪照到她所穿的那件华美的袍裙。
最后的目标了,首先,确认一下样貌。
右手中的铁剑向上一抛,叮当一声响后,他接住了落下的铁剑与铜锁,屋顶的天窗也随即向两侧翻下,中天的月色顺着狭长的窗口洒下来,透过弥漫着薰香的空气,映照在那个跪坐在矮几后的人影身上。
那是一个绝美的女子,就连作为杀手的少年都赞叹不已,她穿着一身华美的丝绸宫裙,娥首低颔,梳着飘摇的垂柳髻,奶白色的肌肤在月光下仿佛是最好的白瓷一般光洁发亮,眉间一点血红色的胭脂,脸上满是哀怨的愁色。
就是她了,纵然在画像上已经表达地相当清楚,但是在见到真人之后,少年还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您真是美丽得不可方物。”
接着他轻轻地走过去,在美人的面前坐了下来,让她的双肩微微一颤。
“你要理解,有的时候,亲手摧毁一件如此美的艺术品是件挺痛苦的事。”他开口道,“不过工作就是工作。”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小节白色蜡烛同一封黑色的信函。
少年从容地用打火石将白蜡点燃,搁在了矮几的一侧,随后将两块打火石整齐地码在一边,颔了颔首,双手恭恭敬敬地将黑函呈给对面的女子。
女子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来,费力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将其展开。随即,一声呜咽,两行清泪,洁白如丝绸的苇纸飘落在几面上,一朵黑色的墨菊在纸面盛开着,细丝一样的花瓣交错纵横,宛若黑暗中猛兽的爪牙。
“阎君拜帖,墨色花开……从那天后我就一直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杀我……”女子哀怨地仰首看着天窗外的月光,“只是不晓得,收我命的买卖人,竟是如此的年轻。”
“买卖无论大小,买卖人也是,天下虽大,但并非所有人都吃得吃上饭,生活是很辛苦的,不是吗?”少年礼貌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