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来了!”
盈盈两个小手高高举起,学着爸爸的言语,大声的嚷嚷道。
“傻丫头!”
蓝一凡轻轻抓着女儿两个小手,小丫头却是搞怪的双腿一缩。
“粑粑,秋天!”
“是秋千!”
蓝一凡配合这女儿,两个手一摆一摆的,女儿身体晃动,直逗得“咯咯”的笑着,她跟爸爸的陌生感又消退了几分。
“一凡!你终于醒来了!我就是说嘛,你眉毛浓厚,阎王爷是不敢收你的,哎呀,该打,该打!”
一个六十岁上下的高瘦老头,光了上身,笑呵呵的走进屋子,一手打着自己嘴巴,一手晃动着一个小矿泉水瓶子。
“福伯!”
蓝一凡认得,他是住楼上的福伯。
“一凡!这瓶是福伯泡了三十年的蛇酒,嘿,里面有饭铲头、过树榕、银环蛇、还有豹猫骨、巴戟、杜仲,给你补身子最好了!”
“谢了!”
蓝一凡并不好酒,可也能小酌,三百年未碰过人间酒水,他喉咙痒痒的,一把扭开瓶子,咕咚,咕咚...
“哎...哎...”福伯着急的看着蓝一凡,“慢点,慢点,这酒不能那么喝,别人出一万元要买,福伯还不愿意呢,一口能好几十呢,你这一气喝完...啧啧!”
“一凡没事,到福伯家再来一瓶!”
“对,对,福伯最大方了,一万几千,过眼云烟!”
“福伯,也给我一瓶,腰痛!”
从楼上又走下来三名中年人,都是同一栋楼的邻居,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不怀好意的吹捧着福伯。
福伯捂着脸,像是牙痛。
“一凡,回来了!”
“你回来就好,你不知道,住你屋子那几人,真是...”
人还没看到,已经听到一阵如同鸭子般的声响,是楼上的三姑六婆下来了。
蓝一凡以前对这些人是有些小烦厌,此刻却觉得亲切无比。
偶尔小恩小惠的大方,偶尔道人长短的是非,偶尔吵得脸红耳赤,只要不谈论金钱便能两肋插刀...
这就是熟悉的人情味,也只有在旧城区才能保留,出了此处烦嚣市区的小区,便是“见面不相识”的邻里关系。
“一凡,我让他们来给你搬大床,你病刚好,不要劳累了!”
“谢了!”
一张大床,一代鬼王动个手指头便能搬动,只是他不愿意展露异能。
能享受一下阳世间的人情味,这感觉真好!
能做个平凡人真好,至少不必担心来自地狱的通缉令!
可,自己真能平凡一生么?
蓝一凡,难一凡,难以一生平凡!
看来父亲请来给自己改名字的算命先生十分有道行!
在吵吵闹闹中,在道不尽的嘘长问短里,邻居终究是散掉了。
晚饭时间到了...
惠姑姑家,矮小的饭桌,矮小的凳子,坐了三个情长的人儿。
桌面上一盘白切鸡,一盘肉末蒸水蛋,一盘清蒸桂花鱼,另外还有一大碗的汤圆。
“无鸡不成宴,团圆的菜不能没有鸡,鱼肉挑了刺混合豆腐鸡蛋来蒸,老人小孩都能吃,唤作老少平安,清蒸桂花鱼,有头有尾,汤圆,甜甜蜜蜜,团团圆圆...”
惠姑姑逐一介绍了菜式,十分应景。
蓝一凡捧起饭碗,扒了一口白米饭,饭碗轻轻放下,嘴上慢慢咀嚼。
米饭的一丝丝甘甜透进心窝,三百年了,终于能尝到一口维系生命迹象的白米饭,他幸福得像个小孩!
盈盈已经能使用筷子了,还是左撇子。
小丫头轻轻的挑了一点老少平安,放进碗里,混着米饭,慢慢的吃着。
蓝一凡清晰的看到,女儿的眼睛明明就是看着那两个黄澄澄的鸡腿。
“盈盈,为什么不吃鸡腿?”
蓝一凡抓了一个鸡腿,放到女儿碗里。
“嘻!”
盈盈小手抓起鸡腿,美美的咬了一大口,随即耸耸肩膀,打了个激灵,立刻放下鸡腿。
两个小手快速的把桌面上的饭粒拾起来,那是沾惹到鸡腿上的饭粒掉下来了。
“孤儿院吃饭,有什么吃什么,一粒饭也不能浪费,不然老师就骂了。”
惠姑姑轻轻梳理着盈盈的头发。
“盈盈!”蓝一凡紧咬着牙齿,眼睛翻起,看着天花,良久,才恢复过来,“盈盈,你最爱吃什么?”
“盈盈很乖,不偏食,就算是青椒,就算是葱花,也会吞掉,不会偷偷吐了!一次都没有!”
盈盈一板正经的说着,偏偏语调奶声奶气的,越说声音越低。
说完,低下眼帘,俏生生的竖起一个手指,然后是两个、三个,低声道:“三次!”
“小孩子就应该偏食!”
蓝一凡是幼稚园老师,对幼儿的教育他可以称得上半个专家,今晚说出了一个严重违背他术业的理论。
“小孩子自然喜欢吃煎炸的东西!”
惠姑姑能理解蓝一凡的意思,偏食、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去争取,这本来就是小孩子的天性。
这点天性不是大人的自私,而是小孩子单纯的表现。
要是一个三岁小孩告诉你他喜欢的是学习文化知识,喜欢的是为人民服务,一点也不爱玩耍,那这个就是怪物了。
盈盈是个三岁的小孩,却掩盖了自己的天性,蓝一凡如何的不伤心自责。
“盈盈,明天爸爸带你去吃肯德基,好吗?”
“真的?”
鉴别于其他小朋友的兴奋,盈盈眼睛闪着亮光